记不清楚了,记不清楚了,灵儿呆呆地回想。爸爸具体是什么时候犯精神病的,自己和妈妈什么时候把爸爸送进精神病院的,都记不确切了。只记得那天晚上黑漆漆的,灵儿躲在靠路边的一扇墙角,注视着房间里爸爸的一举一动,爸爸准备上床睡觉了,灵儿便一路小跑,去领医生来,给他们指了路,又躲回到黑暗的墙角,紧张且害怕地看着他们带走了爸爸、坐上了前面的车。妈妈坐后面的车跟着去了。
大概是她上大三那年吧,她最初听闻这个消息,呆住了,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她的内心在抗拒,想哭却哭不出来。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她一点一点地逼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同学们每天都忙忙碌碌——去教室上课、去图书馆看书准备各种考试,灵儿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每当夜晚来临,灵儿都失眠了……
灵儿受不了了,她开始在不上课的时间去做不同的兼职,发传单、做家教……只要有事可做就行,最好累得什么都不用想,同时还能不再向家里拿钱。
自从爸爸被送进医院,没什么学识的妈妈从老家独身到杭州打工,做的是家政工作,就是到别人家里打扫卫生做做饭之类的。为了多赚点钱,妈妈接了很多活儿,她不会骑车,也不舍得坐车,每天步行穿梭在各个东家之间。
这一年,因为班上申请贫困补助的学生太多了,超出了补助名额,班长便让每个申请的学生自己介绍家庭情况,全班投票表决的方式来选出最终名额。第一次参加申请的灵儿在介绍时哭的稀里哗啦……最后她申请到了贫困补助名额。
这一年,同学们在学校准备考试,考什么的都有——考村官、考三支一扶、考老师、考研,甚至有些人准备考好几个,万一考中了一个都是好的。灵儿每天还浑浑噩噩地混在她们其中,跟着她们一起去上课,跟着她们一起去食堂,跟着她们一起去图书馆。只是她们看考试用书,灵儿看小说;只是灵儿有兼职就做,她们不做兼职。只是灵儿心头有心事——爸爸的事——她尽量不想去碰触,不想再想起。
直到有一天,一个与灵儿要好的同学云儿看灵儿天天无所事事,便劝灵儿也去考考试,并说自己在考教师资格证,这个简单。灵儿听了,想反正时间闲着,便买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