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素平还未满十四岁,本来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可她已由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小女人。临盆时的阵痛,现在她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她甚至不愿多看一眼自己的孩子,特别是听到孩子哇哇大哭的时候,她感到烦躁不安。
她一万个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狼狈不堪的样子。她承认,她是个脆弱敏感的女孩。她特别羡慕父母陪伴在身边的同学,有心事了,可以和父母诉说;遇到困难了,有父母帮自己指点迷津。
可是,素平觉得父母于自己而言是多么的陌生。自打自己记事以来,和父母聚少离多。唯一可以想起父母,就是穿着父母给自己买的新衣服的时候。如果父母在身边,自己会酿成这杯苦酒吗?
爷爷奶奶是素平最亲近的人,小时候自己可以缠着他们感受到关爱。可是,素平上初中以后,随着见识的增多,就觉得爷爷奶奶落伍了。
素平想玩游戏的时候,爷爷奶奶说,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用;素平考试成绩不好的时候,本来自己心里就难过了,可爷爷奶奶说,一直叫你要努力学习,你偏偏不听,这个成绩怎么对得起父母?
特别是前年,妈妈生二孩,奶奶到广东去照顾她,家里只剩下素平和爷爷两人。且不说爷爷煮的饭菜没有奶奶煮的好吃,就是自己刚刚来例假的时候,没有人告诉自己是怎么回事,看着留在裤子里的血迹,她觉得如果一直这样流血,自己可能快要死了。后来,同学中有人来例假了,听她们的经验分享才知道这是生理现象。
02
素平清楚地记得,自从奶奶去广东照顾生二孩的妈妈以后,家里便死气沉沉的,爷爷不喜欢说话,她觉得很孤单也很压抑。
于是,放假不上课的日子,她喜欢约上同学四处闲逛。许是正逢青春期,个性都刚刚觉醒,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叛逆让他们都酷爱上了标新立异。
学校里,老师一再强调,上学得以学习为主,不能去网吧,素平约上厌学的同学就常常在网吧逗留;为了安全起见,老师说不能骑摩托车,素平也有偷偷学摩托车的念头;老师说为了给人留下良好的印象,不能把刘海留到挡着眼睛的地方,素平就是要给老师添堵……
总之,素平就想与老师对着干。为此,老师打了不少电话和素平的父母沟通。由于父母远在广东,鞭长莫及。尽管得知素平在学校的表现时,父母总会适时打电话批评素平,但是由于方法不对,所以努力白费,素平依然我行我素。
03
一个偶然的机会,素平认识了一个只读了初一便辍学的男孩小刚。他留着一个大爆炸头,还穿了耳孔带着一对大大的耳环,常常穿着一身红得耀眼的衣服,让人一看就觉得他像小流氓,可素平觉得他酷酷的,她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了。
最让素平佩服小刚的是,他骑摩托车的水平一流,如果他在你旁边风卷残云地飞车,会在你一眨眼的瞬间没了踪影。
其实,很多同龄人都没有这种不要命飞车的勇气的。而小刚喜欢飙车,完全是好强心作祟。他家境贫穷,母亲早逝,父亲是一个酒鬼,根本没有精力管教他。受够了别人的白眼,他无心读书,小小年纪就有了去打工的念头。
和素平认识的时候,小刚十六岁。这个年纪的他已经外出打工三年了。因为是童工,他只能跟随着建筑工人打散工。虽然每做一天工有一百五十元左右的收入,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没有耐力,往往做了两三个月,手上有万元左右就回家了。
回家以后,星期六星期天他最爱骑着摩托车,到中学门口溜达了。当然他不是渴望再次重返校园读书,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眼睛总是不停地在住校女生身上扫射。看见喜欢的女生,便想方设法去接近。
没认识素平之前,他已经和几个女同学交往过了,但都无疾而终。当然他也不悲伤,因为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这不,和前任断绝来往才一个星期,骑着摩托车向正走路回家的素平搭腔,就认识了。素平还乐得屁颠屁颠地坐上他摩托车后座了。
04
以后的日子,每到星期五下午,小刚早就骑着摩托车等候在校门口了。多了一个守护神给素平嘘寒问暖,她心里有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当坐上小刚的摩托车后,飙车是必不可少的。素平觉得飙车特别过瘾,好像自己可以飞起来了,这种快感让她流连忘返。家,她一点都不喜欢呆了,木讷的爷爷,一成不变的生活让她厌倦。
星期六星期天的时候,她会找个借口先溜出家门,再与小刚约会。奶茶店和网吧留下他们不少的足迹,更多时候,他们两个人会走进深山老林享受两个人的浪漫时光。
一个雨过天晴的星期天,小刚与素平一路飙车来到了一个大森林。那狭小的山路长满了青苔,路滑得很。摩托车不断地在打滑,但他们觉得非常有趣,津津有味地玩得欢。
玩累了,他们就在草坪坐下,拿出食品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地吃着。那一刻,彼此心里都被对方占据了。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一对少男少女相拥在一起,偷吃了禁果。从那以后,幽静的大森林便是他们的快乐大本营。
不过,小刚身上那点钱很快就花光了。他得再次启程,踏上打工之路。尽管心里不舍,但为了生活,他别无选择。虽然各分东西了,但两人还可以对着手机屏幕继续恋情。
也许是天意弄人,两个月前,小刚在一次酒后飙车,不幸撞上电线杆,当时就休克。等有人发现送去医院后就成了植物人,再也没有醒来过。
05
一直以来,素平压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得到小刚成为植物人那一刻,她惆怅了好久。这个孩子真是来得不合时宜了,自己还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呢!现在还有了孩子,该怎么办呢?素平肠子都悔青了,但悔之晚矣。
再说素平的父母得知素平成为一个未婚的少女妈妈时,早就归心似箭。他们请了假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回家以后,素平的父母以平和的心态耐心询问了这一年多来,素平有着怎样的经历。听了素平倾诉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的父母眼眶湿润了。
最后,素平的父母决定等素平的女儿满月以后,带着她们母女一同前往广东,孩子由父母抚养,素平则换个环境继续上学。
但愿时光能善待这个未满十四岁的少女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