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云黎的故事(中)

    周晖走后,云黎哭的很伤心,长山郡守见这小姑娘十分可怜,不忍在看,转身离去。他走到矿监办公的房屋内,躺在椅子上休息。 牢山铁矿属于郡守府直管,新任矿监还得他安排人选,这次出了这茬事,他也难辞其咎,不过好在他任长山郡守也才不到一年,责任大不到哪儿去,修一封监察不力的请罪折子递上去就行了,料想朝廷也不会追究自己。不过这新任矿监自己暂时还是不要内定,等朝廷的态度下来再说。这段时间矿山的监察任务,就让人去把郡尉叫来盯着把,不过今天是走不成了,折腾一下午,天都快黑了,自己也累了,不想动了。就在这将就一晚吧。到傍晚饭点的时候,郡守下令肉管够,所有劳工都高兴的跳起来,高声欢呼,本来他们以为矿监大人被抓后,今天的肉就没得吃了!所以王大发被抓走时,在场的劳工都不敢出声。云黎此时大口大口的吃肉,之前的事早就忘了,现在她在乎的是碗里冒着油的香喷喷的肉。吃饱喝足后,一蹦一跳的回到工棚内。此时夜幕已经笼罩下来,工棚内,一个四十多岁的劳工看着云黎道:小云子,吃饱了没,没吃饱伯伯这里还有一块瘦肉哟,云黎摸着肚子笑着道:李大伯,我吃饭了的,你看肚子都吃圆了, 姓李的汉子眼眶一红道,吃饱了就好,那这块肉李大伯给你留着,明天吃,好不好? 云黎一脸嗤笑道:不用了李大伯,你自己吃吧,你们天天干活都要费大力气,吃不饱怎么有力气干活呢?云黎干不了重活,不用吃那么多的。李姓汉子摸着云黎的头道:云黎真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不开眼呐!旁边几人也出声附和, 此时 ,工棚外的看守呵斥道赶快睡觉,众人才不再出声,各自睡去。这位李姓牢工和另外几个一直都对云黎照顾有加,当做自己亲生女儿看待,这也是云黎童年最温暖的记忆,若不是他们,云黎兴许早就饿死了!

    深夜,矿场中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提着两坨黑乎乎的东西一闪而过。游荡在各个工棚之间,半晌,才在云黎所在的工棚停了下来,放了迷烟,解开了自己绑来的东西,抱起熟睡中的小云黎,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临走时还扯着嗓子学了一声狼嚎。而被他绑来的东西正是两头体型彪悍的野狼。工棚内不少人被这狼嚎声吓醒,惊醒的看守也看到了两头狂奔的野狼! 而两头野狼之前被周晖暴打一顿,吓得不轻,看见这么多人更是怕的撒丫子就跑,一溜烟儿没了踪影。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李姓汉子没看到云黎,到处找也没找到,就跑去报告看守,看守不耐烦的告诉他,兴许是被昨晚的野狼叼走了。李姓汉子不依不饶道:哪里有狼,我怎么不知道!这是旁边有人插话道:的确有野狼,我昨晚看见了,那个头,比一般的狼都要大,那狼嚎声吓死个人,太他娘的恐怖了!是啊是啊一众人接连道看见了狼,一群人挤在一起闹哄哄的。  长山郡守见状走了过来问发生什么事,挤在一起干什么! 这时看守道:回大人的话,昨天那个小女孩不见,估计是被昨晚的野狼吃了!长山郡守狐疑的问道:你亲眼看到了? 看守道,小人昨晚半夜被一阵巨大的狼嚎声惊醒,起来看到两头野狼从工棚中间跑过,借着月色能隐约看到有一只嘴里还叼着一个东西!小人今早也从野狼跑过的地方看到一路都有血迹!而昨天那个小妮子也不见了,小人估摸是被那野狼吃了。长山郡守道:荒山野岭的,野狼吃人也不足为奇,这件事就别再议论了,那小妮子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叫云霓。好了,让他们都干活去吧! 长山郡守踱步走到矿监办公房内,四下翻找,找到了罪臣流放名册,在里面很轻松的找到了云霄的名字,在云霄名录的哪一页找到了云霓的名字。会心一笑,拿起笔沾上红墨水在上面划了一个刺眼的红叉。自此,名录上的十五个人全部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周晖带着云霓在天亮前赶回了自己在郡城所在的住处。把云霓秘密藏在他住处的密室之中,每天让丫鬟精心照料。时间一长他发现,这么藏着也不是办法,得想办法给云霓弄一个新的身份!为了能让云霓正大光明的待在自己身边,周晖可谓是煞费苦心。要想给云霓弄到一个清白的身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以他的职权和身份来说不可能去疏通户部凭空捏造一个人出来,就算动用他父亲的关系能够办到,也难免留下蛛丝马迹,他日落人口实,因为但凡是个人,就有父母亲人,兄弟同胞,弄一个假的身份,隐居山野之间到还好,可是云霓跟着自己以后难免要为朝廷做事,他不想云霓一生埋没。可是假身份到时候只要仔细一查就会查出问题,周晖自己就是搞情报,做调查的,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了。若只是普通人家收养她,或者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还好办,可是小云霓身份特殊,又是自己收养,常规的收养流程是行不通的!思来想去,一时间没有办法。直到三个月后户部派专员调查贩卖徭役和徭役死亡人口一事,他才灵机一动,想到找个正主不在人世的清白身份让云霓顶替! 随后,周晖借协助调查贩卖徭役一事假公济私地调查人口贩卖,借此他查遍了长山郡内所有户籍人口!劳心费神个把月以后,始终没找到合适的目标。事情一直拖着没有头绪,直到那天他为了调查人贩子的线索追踪到了长山郡治下的凉亭县十里乡一个叫桃花村的偏远村子,事情才出现转机!

    这天,周晖带着两个手下追查,三人口干舌燥,随身带的水早已喝完,骑马路过了桃花村时便向一户人家讨水喝。整个桃花村只有二十几户人家,都是茅草屋,冷清得很,不过村子周围种满了桃树,此时正值花季,倒别有一番韵味。村里人见到身穿官服的三人,都十分害怕,纷纷躲远了,只有一个三十来岁左右的妇人在守着药罐熬药,周晖看到众人举动十分纳闷儿,不过也没想这么多,走到哪妇人面前,那妇人见到周晖也有些害怕,不知所措。周晖见到他如此惊慌,生怕把她吓跑了,忙道:大姐,你不要怕,我们三人是官府的捕快,查案路过此地,口干舌燥,想讨口水喝,不知道方不方便?  妇人见周晖语气和蔼,长的也不可能像恶官。便懦懦地道:官爷请稍等,说罢便进了屋,不一会儿便端出几碗水给周晖三人,喝完水后周晖关切地问道:我看大姐在熬药,家里什么人病了嘛? 不问到好,这一问那妇人的泪水像决了堤似的,止不住的流。周晖一通盘问,这才见到了屋内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十来岁的样子,瘦骨嶙峋,面色惨白,那妇人告诉他小女孩身染重病,看了好多郎中都说没治了,越说哭的越厉害。周晖安慰她,说自己也略懂医术,替她为小女孩看看,那妇人听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求大人一定要救救她可怜的女儿,周晖将她扶起后,做到小女孩床边。此时他才看清这个小女孩的样貌,他猛的一惊,这小女孩容貌竟与小云霓有六七分相仿!令他惊讶不已。随后握住小女孩的手腕为她号脉。周晖从小跟随师父习武,同时也学习医术,虽然医术比不上他师父那般妙手回春,但也不是一般的郎中可比。当他摸到这小姑娘的脉象是,便心头一凉,又翻开小姑娘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涣散,脉象似有似无,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救不活了。他暗自叹息的同时灵机一动,想到了小云霓。随即起身道:大姐,你如果相信在下,就把女儿交给本官带回郡城医治,我认识一位老神医,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女儿的病! 那妇人听闻能治好女儿的病,喜出望外,接连点头道信得过信得过,大人是官差,民妇信得过!这时,那妇人的丈夫和小儿子也打柴回来。看到周晖等人大惊失色。待妇人告诉他原委后,他才对周晖磕头拜谢。 一番寒暄之后,周晖告诉他们,他会给夫妇两人写个凭证,证明他们的女儿是自己带走的,说罢吩咐手下快马去吧乡正找来。一个手下得令后牵着两匹马飞奔而去,众人也随和起来在屋中闲聊,周晖坐了一会儿便在村子里转悠,此时另外一个下属上前小声问他,不知道大人这般是为何?周晖白了一眼他道:身为大周官员,见到治下子民有难,难道置之不理,见死不救? 你说我是为哪般! 下属自知说错话惹恼了周晖,忙道:大人教训的是,属下惭愧,大人仁心仁德,心系百姓,属下佩服之至,。周晖不喜欢这些人拍自己马匹,便道,罢了罢了,你到外围转转,看我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是。

    过了一个多时辰,周晖才看见远处奔来的两人。 起初那个乡正还摆架子耍官威不肯来,直到周晖的属下亮出他七品的官印,他才吓得连滚带爬的带着笔墨纸砚和官印上了马。此时里长也叫来了, 两人见到周晖后连忙跪地磕头道:见过大人,不知道大人来次所谓何事呀?周晖笑了笑道:两位不必紧张,今天请二位过来是为本官做个见证!做见证?不知大人要做什么见证?周晖道:是这样,本官今天带人在这一带查案,路过此地时在这位大姐家讨了口水喝,意外得知大姐的女儿身染重病,便想把她带到郡城医治,请二位来就是写个凭据,做个见证!好让大哥大姐知道他们的女儿是谁带走的。哦,原来如此,大人仁心仁德,下管佩服 。说罢,便在桌子上铺开宣纸,研墨润笔,然后问周晖怎么写。周晖沉吟道:  大周国洪昌七年,中洲大陆公历一千零二十四年,五月三日。 蜂巢长山郡正四品主事周晖在长山郡治下,凉亭县十里乡桃花村带走………额 大哥大姐贵姓啊? 。 回大人,草明姓云,云山,婆娘叫杨月,小女儿名叫云黎。 周晖闻言一惊,哪个你?这时里长说话了,回大人,是黎明的黎,这个名字还是老头子我给取的嘞!周晖暗自心惊道天意啊天意,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他又问乡正道:这桃花村的人户籍姓名是否都记录在策?乡正道:回大人,那是自然的,出生和死亡人数都是要记录在册的。那好,继续写。带走云山,杨月夫妇身染重病的,孩子几岁?回大人今年十一岁。好,带走云山,杨月夫妇身染重病的十一岁的女儿云黎,前往郡城医治。不过由于病情严重,极有可能会送往京城医治,所以短时间内不能返乡。无论之后病好与否,自当带回。空口无凭,故特立此凭证。若是三年之内没有消息,云山,杨月夫妇可凭此字据向官府要人!由十里乡乡正和桃花村里长作为证人,双方签字盖章按手印为准! 好了,诸位签字画押吧,说着拿过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盖上了自己的正四品官印! 看的那乡正云里雾里的,正四品官呢!不知道这两口子走了什么好运,让这位爷如此照顾,不过他也没多想,写上自己的名字,盖上乡正的大印,云山夫妇也让里长为他们写上名字,按了手印,最后里长也签字画押。完了以后,周晖让乡正又抄了一份,盖完印后,又再添上了一式两份的字样!

  周晖当着乡正和里长面,把身上的一百两银票塞给了云山夫妇俩,虽然家境贫寒,不过夫妇俩却死活没有要,说是自己拿不出钱,就拜托周晖了,这些钱还请留着给女儿看病。 周晖看着这对心地善良淳朴的夫妻俩,心中有些不忍,安慰他们说:放心吧,我一定请最好的郎中为云黎治病!此时的他,没了之前那番算计,看着怀里的女孩,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那同样身染重病去世的妹妹,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小云黎!随后,他把两个手下身上所有的钱收刮出来,加上自己的一百两银票共计一百六十多两银钱硬塞给了云山夫妇,说自己不缺这点钱,让他们拿好。孩子病成这样,回天无力了夫妇还是没有将之抛弃,放弃的坚持深深打动了他,随后他转身看着乡正道:照顾好他们一家,出了岔子,你也甭活了! 吓得乡正扑通跪下发誓保证! 最后周晖抱着云黎飞身上马,疾驰而去,留下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了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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