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别霸王

解题

        世人都说是霸王别姬,野史如此,戏剧和影视亦如此,而司马迁的《史记》并没有霸王别姬这一说法,就连那首有名的《和垓下歌》也是后人附会补添上的。人们之所以说成霸王别姬,无非是为了突显霸王项羽的英雄形象,也是男尊女卑的观念使然。

        民国才女张爱玲在其短篇小说《霸王别姬》中对虞姬的形象和内心加以重新塑造,虞姬想到了若项羽真的打败了刘邦而夺得天下,而自己最终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张爱玲把自己对感情的不信任和灰心之念写入了自刎前的虞姬内心。陈凯歌导演的电影《霸王别姬》中虞姬的扮演者程蝶衣在经历了人生的悲喜、时代的摧残、人性的险恶和艺术的执著后,终于在霸王的扮演者段小楼的面前自刎,实现了自己从一而终的誓念,好一个不疯魔不成活的虞姬,终因入戏深而香消玉殒,难不成这就是虞姬别霸王?莫言也在话剧《霸王别姬》中用现代人的观念视角审视楚汉争霸这个历史情境,重新演绎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这已远不是史实,只是作者对人性审视的载体。也让我来对虞姬别霸王这个故事加以自己的演绎吧!

                                    一

        寒风把楚军中军营帐的两片门帘吹的此起彼伏,帐内的灯光也忽明忽暗的透出来。其他的帐内早已灯熄人睡,从风中还能听到鼻鼾声和梦呓语。正对帐门的是一张大榻,上铺大虫皮,黄黑相间的花纹和虎额上“王”字斑纹,显露着主人的尊贵和霸气。主人到哪里去了?去巡营了吗?在榻前的案几上有一张羊皮地图,在图上垓下的小土丘周围用朱漆画了密密麻麻的叉,故都彭城处圈了个圈,与垓下之间画了几条线,要是有援兵和粮草到来就可以扭转当前的局势了。可为什么迟迟没有消息呢?

        在案几的右侧有两个青铜酒樽和酒爵,左端有一个二尺来高的青铜灯,在灯盏内是乳白色的猪油冻,粗粗的灯焾嗞嗞的燃着,灯花不时迸溅,灯焰不停的随风跳动像黑暗中的精灵。在几前的一个火盆中木炭红红的燃着,丝丝青烟升腾消散。这一团火给寒风中的大帐带来一丝暖意。在火盆左侧的锦席上,虞姬跪坐着,正在缝补项王的黑色战袍。一袭水红色的用金丝线织绣着双鹧鸪的斗蓬将她娇小婀娜的身躯罩住。发髻上插着白玉凤头钗,珍珠吊坠随着不停的穿针引线而摆动。散落的黑发如瀑般垂落背后。灯光照在白皙清秀面庞上,黛色柳叶眉下一双清澈丹凤眼,含着一种惹人怜惜的忧郁。迷人的曲线让秀挺的鼻梁更加妩媚动人。因为长年跟随项王征战,也吃了不少苦,当下正是缺粮之时,那薄薄的红唇也透出苍白。

        纤纤手,密密缝,那怕是一个小窟窿也不放过。这战袍上的鲜血有敌有项王自己。当她的霸王骑着乌骓马,或握剑或执戟,在汉军阵中冲杀驰骋,那上下翻飞的黑色战袍就犹如黑色的闪电让汉军不寒而栗。虞姬心中不住的想着,我那年轻骁勇善战的王(自刎乌江时年仅30岁)为什么会落得现在这样的局面?

        叔父项梁诛暴秦,却被章邯打败身亡。满怀国仇(楚被秦灭)家恨,大王神勇迸发,率江东子弟破釜沉舟,巨鹿一战成名,天下各路诸侯云集麾下。在英姿勃发的王的背后,乌骓马飞驰,耳旁是呼呼的风和欢呼声,身后是崇拜羡慕的目光。我的王,把万千宠爱给了我,任凭那秦宫佳丽三千;藉、虞,羽、姬,名也融、情也浓;王的征战疲倦,有我斟的酒洗尘,有我翩翩舞、悠悠歌慰籍;王的那颗暴戾心,由我的柔情温存。有时他简单的就像个孩子似的。王的军事征战天赋让他对自己的暴力和杀伐有了过多的自信,坦荡的胸怀有太多的义和光明磊落。他绝不是只用力不用智,有时只是一种个人选择罢了。

        鸿门宴上放走了刘邦,都说我的王少决断,没有听从亚父范增的劝谏,心存妇人之仁。可项王选择了光明磊落,这从对待樊哙的细节可窥一二,王相信有实力在战场上将刘邦打败,不喜用暗杀。这是我王的最大优点也是一个王者的致命弱点。权谋不足,有谋士补,可连刘邦的一个最低级的挑拨离间计也不能识破,亚父范增也含恨告老回乡。听项王说,老谋士临终前托人捎来一个临危锦囊,内容不得而知。

        突然,虞姬的左手食指猛的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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