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节选】
建安二十四年,太祖在长安,使曹仁讨关羽於樊,又遣禁助仁。秋,大霖雨,汉水溢,平地水数丈,禁等七军皆没。禁与诸将登高望水,无所回避,羽乘大船就攻禁等,禁遂降,惟庞德不屈节而死。太祖闻之,哀叹者久之,曰:“吾知禁三十年,何意临危处难,反不如庞德邪!”会孙权禽羽,获其众,禁复在吴。文帝践阼,权称籓,遣禁还。帝引见禁,须发皓白,形容憔悴,泣涕顿首。帝慰谕以荀林父、孟明视故事,拜为安远将军。欲遣使吴,先令北诣鄴谒高陵。帝使豫於陵屋画关羽战克、庞德愤怒、禁降服之状。禁见,惭恚发病薨。子圭嗣封益寿亭侯。谥禁曰厉侯。
【译文】
建安二十四年,曹操在长安,命曹仁去樊城讨伐关羽,又派于禁去协助曹仁。当时正值秋天,连下暴雨,汉水泛滥,平地水深好几丈,于禁等七军都被水淹。于禁同众将登上高坡,望着汪洋一片,无处躲藏,关羽乘着大船逼近攻击,于禁投降,只有庞德不愿屈节投降而被杀。曹操听说后,哀叹了很久,说:“我信任于禁有三十年,哪里想得到临危处难,他反而不如庞德啊!“不久孙权擒获关羽,俘虏关羽部下,于禁又到了吴国。文帝即位,孙权称臣。将于禁送回魏国。文帝召见于禁,于禁须发都已班白,面容憔悴,流泪叩头。文帝用荀林父、孟明视的历史故事安慰他,任命他为安远将军。想派他出使吴国,先让他到邺城拜谒汤曹操的陵墓。文市预先让人在陵堂上画上关羽战胜、庞德愤怒不屈、于禁投降的图画。于禁看到之后,惭愧愤恨,发病而死。他的儿子于圭继承益寿亭侯的封号,追谥于禁为厉侯。
【刘云赏析】
建安二十四年秋天,于禁奉曹操之命协助曹仁讨伐关羽。谁料想,这竟会是于禁命运的转折点。
此前的于禁,四处征战,屡建奇功:破吕布二营于濮阳,破高雅于须昌,破张超于雍丘,斩黄邵于版梁,击袁绍别营于杜氏津,力克袁绍于官渡,降昌豨于东海,慑朱灵于其营……他临危不乱、作战勇猛,几无败绩,战功赫赫。曹操称赞他:“在乱能整,讨暴坚垒,有不可动之节,虽古名将,何以加之!”于禁凭着战功不断被曹操加官进爵,最终升至左将军,被曹操给予“假斧钺”的特权。要知道,在整个三国时代,仅仅只有曹操、董卓、曹真、关羽等十余人享有君主赐予的这般特权。
走上人生巅峰的于禁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终结了这一生的荣光。汉水泛滥,水位猛涨,于禁大军被困汪洋之中,最终不得不投降了关羽。这次投降成了他人生的再也洗不掉的污点。再次返回魏国后,魏文帝让人画了他在水淹七军时投降的画面,专门让他去看。可怜两鬓斑白、形容憔悴的于禁在这一番羞辱之下,惭愧万分,愤恨之极,病发身亡。
为魏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虎威将军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带着满满的屈辱!
设若没有那场洪水,他有极大可能继续建立奇功,彪炳史册,受君王恩宠,受万世敬仰。然而世事无常,命运难测,谁能料到这样一场洪水彻底毁了他一世荣光呢!可叹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