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遗拾之七

        那是西安的哪条街

西安市有一条街道分成了四段,这四段都是“东”字开头,那就是从西到东,一字排开的东木头市、东厅门、东县门和东羊市。其中东厅门和东县门只有短短的百米来长,却竖着两个街牌,是两段街道。

清代以前,这里就叫东县门和东厅门。虽然是两个门,不是随便可以进出的。东县门是县衙门所在,门外有衙役把守,门内有审案大堂,呼喊吼叫,甚是吓人,后面有刑房和牢房。谁也不愿意进这个门。东厅门是清军驻地,除了虎狼之师守门,刀抢斧叉,旌旗飘扬,阵阵杀声传出。想起来这个门,也没有人愿意进去,所以说,是门不是都可以进的。

随着历史的变迁,这条四个“东”字开头的街发生了较大的变化。这条街道紧邻东大街,所以由此通向东大街的小巷很多。从东向西,依次有马厂子、东县坡,饮马池、菊花园、柏树林、柳巷、骡马市、印花布园,条条通往东大街的繁华地段。解放前后,许多在东大街做生意的人,都在这条街上买有院子,盖有房子,所以也就热闹了起来。东大街的商铺很多,人流更大,在购物逛店之后,就都涌到这条街上进餐。这条街从东到西,饭铺餐馆一家紧邻一家,全国各地菜系在这里应有尽有。常常使人进了街道分不清楚那是哪个地方。


街头卖艺

最为热闹的是东木头市以北的骡马市,解放市场一带。东木头市东头的秦腔尚友社,她北边就是骡马市南口,进去就是秦腔的三意社,都是西北地区响当当的剧社,在抗美援朝期间,多次代表陕西赴朝慰问演出,收到了极大的好评。陕西人爱吃陕西的小吃,骡马市三意社门口,有家炒凉粉、卖稠酒的饭摊,下午四、五点摆出,戏没开场前,围满了食客,坐在长条凳上一大排,围在后面的等座位,生意特别红火。尚友社北边一家蓝田人专门压饸络,捞鱼鱼、刮凉粉。人们都是大老远赶来品尝,吃完后高高兴兴去看戏,逛商场。从骡马市进解放市场,那就更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可以说像今天的康复路市场,只是这里还有理发、修脚、裁缝、修鞋、修锁、修表、卖大力丸,算卦猜八字等行业。解放市场的公共厕所外面有块空地,有人专门变魔术。当时叫变戏法,变戏法的是位四十开外的中年人,瘦高个子,穿一套蓝色中山装,梳着油光的大背头,操着山东口音,身前放了一张床板,蒙着床单,是他的台子。变豆,变弹球,变小白鼠,变扑克牌,吞火,吃铁球从脑后拔出球,引得看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有鼓掌的有叫好的,一天两场人不断。最后是要你领他的纸牌,交钱领到黑屋子里学变戏法。出来的人都唉声叹气,扎巴扎巴嘴说不出什么,看不出来是钱花对了,还是后悔了。解放市场里的解放剧院,是豫剧大师常香玉在陕西最后几年的落脚地,常香玉为抗美援朝,向国家义捐了一架飞机。她除了出演夜场本戏,中午不休息,再加演场折子戏,那时她已经名声大噪,深得观众的喜爱,这里留下了她的精神。


常香玉捐的战机

那时候,在东大街有多繁华,这条四个“东”字头的街也就有多繁华。尤其是花灯初上,一街两旁摆摊叫卖的就更多,一直到剧院散戏。夜深了,路灯下仍然人流不息。时不时传来看戏的学唱秦腔的吼声,划破夜空,“…猿门外…”沿着这条街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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