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打开电视,没什么可选的节目,选了一遍,总是不同的男男女女在电视里乱窜,讲的什么一点不重要,主要有个声音流露出来就可以,融进在这样的深夜里,便不会太孤独。至于他们讲什么主题,或者为了什么在争吵也没必要深究。
对面新搬过来一个小姑娘,总是大半夜不睡,从沙发的位置望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她的房间,一个极小的空间,窗帘有一层薄纱,微风吹着仿若可以将她所有的行为捕捉得到。她耳朵里插着耳机,整个身体总是随着音乐扭来扭去。一鸣每次看到这样活泼的女孩子总是嘴角上扬,甚至想从家里走出去到对面去,或者邀请她过来,他瞅了一眼电视,刚好和电视节目里的主角一起在微笑,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笑声。
再次望过去,那女孩子已经换了皱巴巴的睡衣,准备去睡觉。她倒在床上的样子看起来很像个孩子。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哪里,应该没有失眠的困扰,隔着两扇窗一鸣好像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可是电视节目还在继续。
一鸣从沙发站起来,慢慢靠近阳台,仔细地望着这个的女孩子,甚至想伸手帮她将窗帘拉好。透过这样的薄纱不知道会不会被更多的人望到。
这个小姑娘是最近搬过来的,因为过去即便深夜回家,一鸣从来没有发现对面的窗户的灯是亮着的,这是最近一周突然有了光亮,瞬间引起了一鸣的主意。
近距离可以望到对面,她一定会望过来,一鸣平时喜欢穿着平角裤在家里晃荡,而今也不太能,总要考虑自己的形象,即便冲过澡也要在卫生间换了睡衣才敢出来,仿若无形中改变了自己的生活。
这一片来来回回的陌生女子很多,每过一段时间总会看不到不一样的妙龄女子,像是学生,但从梳妆打扮上判断又像是混社会的。不去深究或者认识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便不会被这类人群所牵绊。
以前她没有出现时,天热的时候,一鸣经常敞开所有的窗户,穿什么都无所谓,哪怕只裹着浴巾也可以在阳台上抽烟。
她是上周周末搬过来的,一鸣像往常一样只穿了一条平角裤在客厅里看杂志,突然听到对面楼砰砰的声音,像是拖着一个大箱子非常吃力地爬楼梯的样子,一鸣条件反射地望过去,并没有任何人,只有粗鲁的声音砸着耳膜。
“还是回房间穿衣服,被人看到不太好。”一鸣离开了客厅。
晚上玉林回来的时候,一鸣向他抱怨着,“对面来一个女生。”
向来喜欢女孩子的玉林今晚竟然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喔。”
一鸣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怕不怕被人监视啊?”
“什么啊,项目上的破事情太多。”玉林点了一根烟,“最近的客户很难搞,烦,一个老女人,不给签合同。”
“我去冰箱拿两罐啤酒给你。”一鸣打算起身。
很快被玉林阻止了,“不用了,一会还要下去。”其实他从外边回来连衣服也没换,像是等待新的任务。
“压力不用这么大,项目总能啃下来的。”
抽完这根烟,玉林便离开了,一鸣抬眼望望外边,那女生房间的灯已经亮了起来,窗户上的薄纱在晚风下摇晃着。
这样的女孩子一定很洒脱,竟然一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不过反过来去想,像自己这样一定也会捕捉得到。
茶几上的啤酒玉林没有碰一口,一个人的夜晚总是有些寂寞,他没有忍住便拉开易拉罐喝了起来,他止不住想望过去,就在这一瞬间,那个女孩从窗户上探出头来,头发披散着,看不清眼神里装满的是慌乱还是平静,由于背光,并不能看得清她的脸,不知道是俊俏还是普通的样子。
“看着年龄很小,17、8岁的样子。”
“不读书吗?”
“怎么一个人住?”
“来这个城市有什么目的呢?”
对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这样好奇其实很危险,一鸣不停地劝告着自己,别人跟自己都没什么关系,就像玉林无论带什么人回来,也不是自己要操心的事情。
一鸣低头喝了一口啤酒抬头望过去,那女孩子已经不在窗台,他起身望过去,那房间里已经没了人。
“她会去哪里?”
从这天开始,一鸣开始不自主地在意对面的这个女孩,只要下班回家,便会时不时地想望过去几眼。有时候她会大半夜回来,有时候会一夜不归。不知道是上夜班还是跟朋友出去玩。窗户总是敞开着,毫无隐私可言。甚至她有时候会在房间里换衣服,只是背对着窗户,瘦了一些,个子小小的样子。
一直看不清她的样子,虽然一鸣并不期待一份恋情,当然也希望她能像天使一样美丽。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可笑,只是这样望久了倒是开始慢慢习惯了。
她应该会抽烟,时常可以看到有白雾从她嘴边飘出来,探着身子,像是等待什么人,不过她从来没有朝一鸣这边的窗户望过来一次。倒是有些奇怪,正对着的窗户不应该是第一眼应该望过来吗?一鸣有些想不通。
她搬过来后,一鸣觉得没那么孤单了,虽然彼此并不认识,好像就这样如此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可以陪伴着自己。或许在对方的视野里,又不用被打扰。
很晚的时候,玉林带一个女孩子回来。手里捧着大束的玫瑰花,脸上也挂着花一样的笑容,一鸣并没有打招呼,他并不擅长与这样的陌生人多说一句话。
“薛黎,新来的助理。这是一鸣,好哥们,他住我家。”玉林现在撒谎完全不用眨眨眼。
“我的家,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家?”这话到嘴边,一鸣并没有说出口。
女孩一直抱着那束终将枯萎的玫瑰花不舍得松手,痴迷地望着家里的一切。
“来,我带你四处转转……”玉林带着薛黎把客厅餐厅书房房间全部介绍一遍,一鸣无趣地坐在客厅里翻着杂志。
只要一想到晚上这样一个陌生的女生睡在自家,一鸣全身不舒服,不知道玉林是怎么想的,外边的酒店不是更舒服吗?
“一鸣,你今晚还回公司吗?”
“不回。”
“最近不是一直很忙吗?”
“不忙。”
“你没事吧。”
“没事。”
很明显,一鸣排斥这样的事情,如此低级趣味。他打算回自己房间,薛黎叫住了一鸣,“一鸣,不好意思哈,来的时候玉林并没有说你在家,我也没有带任何礼物给你,第一次见面,如果哪里让你不舒服了,我马上就回去的。”
“别啊,一鸣你看人家。”
一鸣也觉得自己有些孩子气,既然人家有后面的事情安排,自己何必又去破坏呢?
“我想起来,要回公司盯一下图,你们自便吧。”
说着一鸣便出去了……
他们并没有跟过来,一鸣从外边将门关上的那一刻,仿佛能听到门里面迫不及待搂住彼此的声音……
一鸣靠在电梯里,仿若能感受薛黎柔软的头发擦到玉林的手,或者他们不断逗弄着彼此的脸颊或者在家里低声地尖叫奔跑很多圈也不会累,或许应该在床上翻滚。
如此幻想别人的亲密,像个孩子一样幼稚,更为可怜。
仿若隔着十几层的距离,也能听到他们有节奏的近距离呼吸,这样的时刻,一鸣感觉很不舒服,跟自己无关的东西,不要去想,他晃动着大脑,不知道下一个瞬间又会想到什么,讨厌这样的自己。
为何去想这些?寂寞了吗?不是,一定不是。只是控制不住……
一鸣羡慕玉林这样的男子,他将过去有关玉林的一切从大脑里过一遍,言语,行为,仿若都是楷模一样,工作认真,又有着盲目的自信,就是这样的自信,吸引着各种女孩子,一鸣无论如何都比不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生活在地球之外,无法很好地寻到女伴。
他们一定沉淀到彼此的身体里了。
一鸣站在楼下抽起了烟,此刻没有熟悉的墨绿色的烟灰缸,只能将烟灰弹在空气里,飘扬四散的样子,有点落寞……
他大口地呼吸着小区的空气,双手插在裤兜里,在小路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路灯沉闷地站在那里,像是格外等着他。靠在它身边,坐在长凳上,空气闷热地让人无法忍受。
抬头也望不见那个陌生的女孩子,头顶着无聊地叶子孤单地摇晃着手臂,一鸣一点不想回应,把脸埋在黑夜里,令人窒息。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真奇怪,都去了哪里?或许去约会了,谁会像自己,一个傻子一样坐在黑夜里。
一鸣觉得头疼的不行,很想回家,一想到他们可能还在亲密,只能放弃这样的想法。他捂着头,闷闷不乐……
不知道他们能相处多久,估计下周又有别的女孩子过来,一鸣很想告诉她们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