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想起来,又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一年。一眼回眸,又在谁的尘缘里邂逅了谁?一点灵犀,真情又给予了谁?一句珍重,热泪洒向了谁?一番别离,雁书又寄给了谁?一帘幽梦,倚楼念了谁?一轮明月,人影少了谁?一杯清酒,相逢醉了谁?一种相思,闲愁酿给了谁?故人何处觅,山水又几重。叹一声,别时容易见时难。
在我想起来,已经不记得我们分隔了几度春秋,知了的狂欢不厌其烦地提醒了物是人非的时光流转。没有人在原地,一刹那的恍惚,有一股思念在骚动,只是无人应和。
在我想起来,门前的小树早就茁壮成荫,注意到它们的高度的时候年轮的圆规已经画了几个圈。不远处的土坯房也老态龙钟了,残破的屋檐诉说着昨晚的梦魇,喘一口气都怕闪着腰,肚子里装不下一个现代的词汇。满园疯长的野草张扬着“攻城略地”的胜利,丛间藏着童年的鬼怪故事。蜻蜓优哉游哉地穿梭着,不带一丝眷恋。蚂蚁忙着搬家,总是不满蟋蟀的聒噪。落荒而逃的蚱蜢,被蝴蝶好一番嘲笑。
在我想起来,要见你的冲动被旧相册里你浅浅的笑容抑制住,叹息都显徒劳。早已打好腹稿的思念和牢骚,键盘上的手指却不听使唤地敲些索然无味的问候语。不争气的沉默,是打发时间的恶作剧。我们总是相约着下一次聚首,计划中的美好是虚幻的安慰。每次默契地同时爽约,是为了逃避的相聚又一次圆满地完成了。自欺欺人地自虐也是成长的借口吧,似乎知道分道扬镳是注定的,索性用麻木来换取阵痛。懒得问,会想我吗?畏惧承诺的沉重不可承受,知道了往事的补丁是缝合不了心碎的,放弃得越早,解脱得越快。人不可否认是趋利避害的生物,有这样做的必要。其实我们都懂得这应该被理解成当然,原谅就本能地成为了一种自觉,自己以及特别存在的人。无奈是成长的附属品,我们绑架的不过是幼稚的天真而已。际遇总是陌路的盾牌,虚荣俨然是无形的结界,隔开曾经熟悉的温度,“自尊心”便有了更好的托词。友情汤煲得实在是欠缺火候,不是过火就是文火,不合胃口的汤搁着搁着就凉了。
在我想起来,是和你说过多少次再见后就再也不见了呢?猝不及防地,我还没作好任何心理准备。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你没有告诉我怎么办,我的依赖,是我咎由自取的伤害。总以为还可以再次跟你稀松平常地说再见的,脱口而出,毫不珍惜,却浪费了把“再见”换成“珍重”的机会。我们就这样挥挥手,转过身,走在了方向不同的平行线上。来不及再回过头,好好端详熟悉到习以为常的脸,然后深深刻在脑海。忘了回忆当初命运的第一次相见,也许是认为遇见是多麽轻易的事,才不会去想再次相见是多麽不容易的事。就算傻事做尽,也无碍我们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当时只道是寻常。这竟然是事实,残酷的嘲弄,算是一种惩罚。
在我想起来,是晚了吗?每天问候自己的想法,才不要重蹈覆辙。即使再任性,在遇到下一个如你一样的朋友之前,我还是会乖乖劝说自己要收敛。我不会在思念你的那片海里沉沦的,我答应你。人成各,今非昨。人情非恶,世情非薄。只是心的老茧还是要适时增厚的。
在我想起来,你的生日已是昨日,而我的生日,你不着痕迹。我笑了,懂了,也释然了。我慢慢了解到,所谓朋友一场,是一张命运赠送的彩票,期待是有的,惊喜也是有的,期限是有的,失望也是有的。“谢谢惠顾”也不必沮丧的,于千万人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冥冥之中的安排让我们相遇相知就已经是额外的馈赠。感激之情就权且当回礼吧。
在我想起来,写下这些心情的时候,你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