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离世后,老院便已荒废
残垣断壁,杂草丛生,风烛残年中的院落,随同幼年的哭声,一起被埋葬
墙上的狗尾草,四季依旧,用单薄的身躯,诉说着曾经的喜怒哀乐
院角杂草中的磨盘,一脸沧桑,那些鲜亮的粮食,依稀在梦中显现
院墙外的痒痒树,淡红色的花开的正艳,一如叔叔参军离家的那年
遥远的边疆,当工程兵的叔叔,将青春洒在了铁轨上,隧道无边的冰冷,让叔叔落下终身的腰疾
复员返乡,结婚成家,叔叔搬出了院子
老院如一颗高粱,在成熟中守望
最小的姑姑远嫁后,院落也日趋衰老
大门紧闭,猫儿狗儿也懒的动弹
爷爷坐在楝树下的石磙上,时而发出两声无力的咳嗽
年轻时,爷爷逃荒到过冰天雪地的北方,那个叫佳木斯的城市,给他留下周身的劳疾
那年,已在铁路站务段工作的爷爷回乡探亲
看到土地里的庄稼,已可以养活全家
从此,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故乡
多年后,得知一起逃荒到北方的人,已吃上公粮,爷爷只是笑笑,依旧做他游走乡间的货郎
星天牛的触角,撩拨到我童年的梦境里
黑桑葚的甜味,让老院成为我的百草园
一场夏日的瓢泼大雨,把挂在院子门栓上的书包,变成水囊
奶奶在院子架起火堆,将课本一页一页地烘烤,熨平,叠放
步入中年的我,无知无觉中将他乡作故乡
远处传来的布谷鸟叫声,将我唤醒
收获的季节已来临,老院在今夜,发出召唤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