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奶工》,在被处处窥探中生活,没有肢体接触,是不是种侵犯?

2014年,热爱写作的安娜.伯恩斯在忍着剧烈的背痛,开始了《送奶工》的创作。当时,在英格兰四处漂泊的她,生活潦倒,经常需要慈善机构的救助。

出生于60年代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的她,在少女时代,亲眼目睹了70年代北爱尔兰的动乱。旨在维护联合王国的统一的新教徒与谋求并入独立的爱尔兰共和国的天主教徒,深陷血腥冲突。在汽车炸弹事件层出不穷,政治骚乱的此起彼伏中,北爱尔兰陷入撕裂,迫入内战的边缘。

在《送奶工》中,讨人喜欢的小男孩在过马路时,被当街爆炸的炸弹结束生命。类似于这样的“政治谋杀”,在这本书中所描述的家庭中比比皆是。

作者安娜.伯恩斯在获得2018年的布克奖后坦言:“我有自己的历史和经验,我生活在贝尔法斯特,那时的巨大压力塑造了我的兴趣……我认为这是一部关于整个社会生活在极端压力下的小说,长期暴力被视为常态。”

她是首位获得布克奖的北爱尔兰作家。

始于1969年的布克奖被认为是当代英语小说界的最高奖项,荣获布克奖几乎被公认为“最好看的英文小说”的代名词。

作者和她的获奖作品

《送奶工》在荣获2018年布克奖后,仅仅在英国几个月间就销售50万册。而始于2017年年底,从美国好莱坞开始的#MeToo运动,也推动这本书的畅销,使这本书在2018年荣登欧美各国的年度好书榜。

《送奶工》是一部以北爱问题为背景,讲述女性成长的长篇小说,18岁的女主人遭遇了一个准军事组织头目的纠缠,在她走路读书时,在她跑步时,在她上法语课时,他都如影随形;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他作出任何实质性的侵犯举动(当然,是他的死亡才没能得逞),在他无处不在的窥探中,紧紧相逼的胁迫下,女孩的正常生活深受影响,带来看不见的精神上的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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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充满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社会中,一个仇恨与暴力交织的动荡地区,手握实权的反政府军头目,对美丽少女的围猎,满足了太多围观者看热闹的心理。增加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余,又让他们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可以随意地对别人指指点点,鄙夷轻视。

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所见真的是所实吗?在代号为“送奶工”的男人刻意制造出的种种假象中,社区的人,以他们充满想象力的话语推波助澜。甚至连自己的妈妈都不相信女儿是清白无辜的。

无处不在的窥探,送奶工精心设置的相遇,与女主人公随意的对话,一切像是无意却处处是有意为之。像一张不断围猎的网,将女主人困在网中央,让恐惧和困惑充斥她的头脑,影响她正常的生活和判断,让她越来越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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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我对几乎每个人和每件事的疑心都越来越重,这证明送奶工对我施加了深刻的影响,他悄悄地渗入我的灵魂。现在看来,最初那三次我骗自己是碰巧的见面,显然从来都不是碰巧。”

在充满幻想、憧憬爱情的美丽少女看来,送奶工试图以老谋深算的手段,捕获已有心上人的少女芳心,是卑鄙下作的。但经作者充满黑色幽默的书写后,反抗者尽管力量薄弱,但隐忍的愤怒反衬了成人世界的残忍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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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奶工的恐吓下,经常发生的街头汽车爆炸事件,不由得让主人公对自己男友的安危担忧起来。

焦虑让她夜不成寐,过分担心男友的安危,反倒成了两人关系紧张的导火索。

出于宣泄情绪的目的,她与多年好友倾诉她的困惑,没想到对方不仅不理解她,反倒怪她“走路看书”,导致了她成为出格者,成为众矢之的。

这和现实中女性被性侵后,有些人冠冕堂皇地说出:“谁让你穿那么短的裙子”,如出一辙!背后的逻辑,根本就是和施暴者一个鼻孔出气。

作者和她的获奖作品

书中主人公所讲的那段话,发人深省:“如果一个碰巧精神健全的人,对抗一个失去理智的社会整体和种族心理,在大众意识里,他可能会被认为是疯子?那说明了什么--说明那个人真就是疯子吗?”

在集体的无意识中狂欢中,个体在迷失中容易泯灭自我。

在电影《西线无战事》中,年轻的德国青年保罗响应国家的号召,怀着满腔英雄理想投身一战。在派往西线参战,目睹战争带来的血腥、死亡和对人性的摧残后,心灰意冷的保罗因病返乡。

电影《西线无战事》剧照

当他向愚昧的乡民陈述战争的无情,却不被理解。当他再一次看到他一直无比信赖的老师,继续忽悠年轻一代学子投身战争后,他对这个世界感到无比的沮丧和绝望。

提前结束休假返回前线的保罗,在战壕中伸手捕捉一只蝴蝶时,被流弹击中。深陷战争漩涡的年轻人,在被时代洪流裹挟的身不由己中,丢掉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在一个反智的社会去独立思考,意味着需要拥有比常人更大的勇气和理智。而《送奶工》中主人公在勇敢迈出向自己的真情实感臣服的步伐后,却遭遇男友的转身。但无疑她又是幸运的,胁迫她多日快要成功的送奶工,被政府军击毙了。

布克奖评委对这部小说的有一段评价,是这样讲的:“天才般的世界文学,它有强大的能力从公民生活切入到个体内心的思想世界。有时一个句子,就令人叹为观止。”

整部小说,不光是大段长句构成,而且分段都特别少,好像不符合当下的短句为主的碎片化阅读习惯,却深刻展示出政治如何形塑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此书也荣获2019年奥威尔政治写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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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爱尔兰由来已久的宗派纷争下,英国脱欧更加剧北爱尔兰局势的动荡,《送奶工》的获奖和热销,让世界的目光成功聚焦于在夹缝中挣扎的北爱尔兰地区的民众,尤其是妇女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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