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姓邓,名龙琪,湖北黄梅县人氏。早年,年轻貌美的丈母娘,因家庭政治成份不好而下嫁家庭条件不好的大学毕业生岳父,夫妻俩在江西南昌恒湖农场工作生活十几年,生下我太太姐妹兄弟四人。一九八四年调回黄梅县一中任图书馆管理员,为人忠厚善良,乐观豪爽。
第一次见到丈母娘,那是一九八五年夏天,已经大学毕业的我,刚刚在福建老家参加完人生中最后一次“双抢”,去庐山参加“农业税收教材编写研讨会”,因为只做些会务,并没有什么很多事做,就想起山脚下九江对面是黄梅县,想起当时还是学妹的太太家在黄梅一中。于是,择机下山,在九江轮渡码头买了一套《陈真》连环画,三几斤青苹果,直奔黄梅县城而去。
经小池,白湖,翟港,一路颠簸,辗转打听,我出现在丈母娘的家门口,开门的正是后来成为我丈母娘的邓阿姨。留给丈母娘的第一印象肯定是非常糟糕的,刚从乡下双抢回来的我,又黑又瘦,其貌不扬,但晚饭时邓阿姨给我吃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鸡腿,我就知道,这个慈祥可爱的中年妇女肯定会成为我的丈母娘。
丈母娘第一次打麻将,那是一九九六年春节。那时候的我,在珠海平沙区体改办工作,夫妻俩参加政府福利分房,居然分了一套四室两厅带车库的大房子。于是,邀请丈母娘,老丈人和小舅子来珠海过年。那时候,我经常与一帮江西人混在一起打江西麻将,听太太说岳母也会打,就去市场买了一张木制麻将桌子和一付麻将带回家。这个马屁拍的真是到位,我现在都清晰地记得当时丈母娘兴奋的样子。晚饭后,丈母娘亲自找了块毯子,铺在桌子上,不断催促岳父快点快点。然后,一家人轮番上阵,热闹非凡,连六岁的女儿也参与其中,不断给奶奶通风报讯,谁谁谁有几个“斤”。
说实话,丈母娘属于那种忠厚过头,精明不足的那类人,体现在牌桌上,那就是经常不按套路吃牌和出牌的那种不让人喜欢的牌友。什么“盯着上家,看着对家,防住下家”,“上家碰,把钱送”的套路在她身上不起作用,经常因为贪吃上家的一张牌,错失摸“斤”的机会;也经常因为贪胡上家牌而错失自摸的机会;还经常因为贪胡而错失“冲关”做大牌的机会。我们大家都经常在牌桌上调侃和逗乐她,她从来都是憨憨一笑,不生气,更不会发脾气。但是,真的是“傻人”有傻福,不按套路打牌的丈母娘,是我们家里牌桌上经常的赢家,经常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出“冲关”,“斤吊”之类的大牌,胡牌后就叫我们给她算,算一算她赢了多少个子。这就是我的丈母娘,连输赢多少都不会算、却喜欢打而且经常赢钱的丈母娘。
以后的很多年,适逢节假日,丈母娘都会拉着我们陪她打江西麻将,偶尔也打打广东的推到胡,为了解决人数不够时顶脚问题,丈母娘早早地就教会了我女儿打麻将,而且名师出高徒,很快女儿不仅会打,而且会算,从来不会算错。就这样,打麻将成了丈母娘退休后主要的娱乐项目,不论输赢,乐趣多多。而且,不论住在哪里,她很快就会有几个固定的麻友,一起搓,一起摸,在小小的麻将台上乐此不疲,其乐融融。但是,因为喜欢打麻将,实诚的丈母娘也吃过大亏,曾因误认麻友,被人下了迷药,傻傻的回家拿了全部家底七千多块大洋送给人家,清醒过来后在家里躺了三天三夜。尽管太太补了她七千块,告诉她破财消灾,但这次教训,让丈母娘心痛和懊悔了很多年。从此以后,给自己立了个“不熟不玩”的规矩,正是这个规矩,让喜欢打麻将的丈母娘通过打麻将,给自己的亲外孙女牵了一段传奇姻缘。
那是去年三月底,岳父以清明回家祭祖为由,和岳母一起回了黄梅,然后就在南昌小姨子青山湖边的房子里住了下来。不甘寂寞的丈母娘,自然很快就认识了小区里的几个麻友,为了喜欢打麻将的丈母娘安全打麻将,孝顺的小姨子还专门买了自动麻将机,放在家里的书房,供丈母娘呼朋唤友前来开台。话说有一天,前来打牌的阿婆中,居然有一个丈母娘在恒湖农场工作的老同事,而且是关系非密切的老同事。这个阿姨是我太太和小姨子的幼儿园老师,因儿子部队转业安置在江西棉纺织厂工作,与小姨子同一个单位工作。老友相见,自然亲热万分,摸牌出牌之间,自然而然地聊起子子孙孙。一个说孙子都还没有找女朋友,一个说外孙女也没有找男朋友,然后,互相之间把孙子孙女电话交换,微信推荐,经过几个回合的了解和撮合,俩个家里的老大难“少爷少女”,居然见了面,而且很快就定了男女朋友关系,而且发展的非常顺利,双方大人都十分满意,据说不久的将来应该可以谈婚论嫁了。
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要打一两场江西麻将,每次打麻将,丈母娘都要吹吹牛,说她解决了小姨子女儿找男朋友问题,每次都依然不防住上家,不盯着下家,乱碰乱吃,但每次又不输钱。大年三十晚上,一吃完团圆饭,央视春晚开始前还要赶我们进麻将房,先打一会儿,试试过年手气。
这就是我的可爱的岳母,喜欢打麻将的丈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