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此时此刻的千屿岛已经焕然一新:尽管空气中依旧充斥着灼人的热气,但是每天如期而至的雨水,以及几乎满布的绿色植被都给这座岛屿重新带回了生命的气息。然而唯有空篁和久潋清楚,在这之外尚存着一个残酷现实:一旦他们停止向这座岛屿施展法术,一切便会回到原点。要想彻底让千屿岛摆脱这场旱灾,那就只能借助五行珠的力量。
如今已是傍晚时分,远处的那轮夕阳在彩霞的映衬下缓缓向着水天一线的海面下落。海水拍打在无形的墙面上,纷纷弹回到大海里。
他来自深山。小时候的他每天醒来见到的都是群山环绕的美景,偶尔小憩,他会站在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头眺望远处更高的山峰,那里烟云缭绕,像是一位用面纱遮住面庞的仙女,叫人无法将她的面容看个真切。更多的时候,他会望着那片“仙云”浮想联翩,想象那里住着神通广大的神仙,自己则在仙人们的庇护下长大。
直到有一天——那是在他八岁的那年,猎户出生的父亲带着他踏上了去往“仙山”的路途。他怀着满心的期待激动不已,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以来他都坚信着,自己所居住的这片山域长久以来风调雨顺,皆是因为得到了仙山上仙人的护佑,如果这次能够亲眼见到仙人,他一定要对着仙人顶礼膜拜,请求仙人受自己为徒。殊不知,去往仙山的这段旅程不仅将他多年的憧憬击得粉碎,更是他长达五年的恶梦伊始。
不同于海水,猛烈的海风猎猎,穿过那一道屏障,直吹向岸边。
久潋的身后,褐发碧眼的少女定住脚步,和手上那枚戒指的对话也在同时告一段落。
“籁姑娘,”戒指里传出男子温润的声音,“可否请你将我放在久潋的身边,有些话,我需要单独和他谈谈,望籁姑娘见谅。”
籁微笑着点头:“我明白。等到了晚饭的时辰,我再过来。”
“有劳了。”
籁依照着空篁的托付,将戒指从手指摘下轻轻放在久潋身旁的沙地上。即便她动作轻盈几近无声,身为圣使的久潋还是朝着她的方向侧过了头。
“我们谈谈吧,久潋。”说话的人是空篁。
久潋短暂沉默的时候,籁已经悄然离去。昏黄的暮色中,她瘦削的身躯显得单薄却秀挺。
久潋的沉默让空篁隐隐有些不安:从他还在沧凰山的时候,久潋便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他和裳宁一样,从来不会向其他人打开心扉,总是将别人排斥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几十年以来,他们之间也未曾有过一次深入的对话,面对如今阔别多年的久潋,这个内心如水般深不可测的人,又是否会变得更加难以接近呢?
在空篁以为身边的人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久潋却出乎意料地开了口,虽然他的目光向着远方,好像并不切实存在于这天地之间。
“你想谈什么?”
久潋一如既往冷漠的语气反而让空篁轻笑出声,似乎那一句话在瞬间让他回想起过去。一个人冷漠或许也有冷漠的好处,至少,对方不会因为那个人巨大突兀的变化而感到无所适从。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就这样两个人随便聊聊。很久以前我们就没有好好地说过话,以前觉得也没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认为那样也不失为一种相处方式。这么多年过去之后,我才意识到,或许正是因为我们缺少交流,才让一切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就算你现在意识到这点也已经晚了,你已经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镶着碧玺的戒指在夕阳下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里面的人说道:“我并非想要改变什么——不,或许我确实想改变一些东西,但那不是我的结局,也不是玄瑛的结局。我想要改变的,或者说想要弥补的,其实是曾经被我忽略的友情。”
久潋不语。他依旧望着远处海面上的波涛,眉头却在某一个瞬间微微蹙起。
“过去,谁也改变不了,但是未来,但愿我可以扭转。”
“那你知不知道,其实一切已成定局,包括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你和裳宁的关系,以及你和炽阑曾经的情谊。自从当日你和玄瑛选择了背叛师父,背叛整个沧凰,你就已经背离了天下走上一条不归路。试问,如今的你还想怎么改变未来?”
戒指里的人闻言苦笑。他之所以选择留在千屿岛,一是为了施展法术,在岁歌离开的这段时间缓解岛上的旱情,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他希望能够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和久潋促膝长谈,让他知晓某一个自己无法直接道出的事情真相。可是就目前来看,他需要花费比预想更多的努力。
“这里就是巫荒?”
少女张着嘴,脸上表情木然。眼前的景象对于她来说,就仿佛一场不现实的梦。
身旁的炽阑并未对少女的感叹做出任何回应。时空圈的失效大大延长了他们花费在赶路上的时间,从岐城一路而来到达巫荒,他们整整花了半个月之久。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这条临时改变的路线将使得他们不得不晚于原计划的时间到达百魇死城。
岁歌扭过头去看炽阑,发现他的目光向着前方,猜想他大概是在对接下来的行程做打算,不自觉地又开始自责起来。这半个月内,她和炽阑经过的大多是一些小村落,偶尔穿过一片树林或是越过几座山也都是在人的管辖之内,一路下来可以说十分顺利。此刻站在巫荒的入口处,岁歌才终于意识到,真正的危险马上就要开始。
炽阑注意到,在刚才那一瞬他的火之戒发出了不同于以往的强光,而在这之后,戒指上那枚紫黄晶的颜色便有了肉眼难以察觉的黯淡。由此可以知道在巫荒深处,必然盘踞着具有水属性的妖兽。以往的任务中,他也并非从未与水属性的妖兽有过战斗,但那只限于火之戒的能力范围之内,一旦遇上拥有强大水灵的妖兽,就只有依靠土之戒的力量才能够战胜。如今他尚有信心顺利穿过巫荒——这片地域广袤的沼泽,但等到了洛川,结果又会如何呢?在河流湖泊占八成以上的洛川,他与岁歌二人便只得借助横跨整个洛川的一条狭长水道方能穿渡,在这期间,又会出现何种难以对付的妖兽,细细想来着实让人不安。炽阑的眉宇微蹙,他看着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回忆起师父曾经对自己的告诫。
紧要关头,更要对自己充满信心,对未来充满信心,哪怕前方布满荆棘。这一句话,从他八岁那年开始便铭记至今。
“还站得起来吗?”
身体瘦瘦小小的炽阑把头一点点仰起来,血迹斑斑的小脑袋在看到说话人的瞬间又立马沉了下去,之前的抽泣声也戛然而止。
师父来了,师父一定是看到他方才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了,不,比起刚才,现在的他又好到哪里去?身为一名圣使,作为一个堂堂男子汉,他居然跟个女孩儿似的哭花了脸!
“伤成这样,还能自己走路吗?”
他听见师父关切的话语再一次传来,那个柔和的声音就近在咫尺,就在他的头顶,可他就是没那个勇气再抬头看师傅一眼。他羞愧,他为自己感到耻辱,明明其他人可以顺利完成师父交付的任务,通过师父的考验,可偏偏唯独自己败在了胜利的脚下!失败了不说,他竟还因为皮肉之痛而掉眼泪,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炽阑满脑袋胡思乱想着,虽然嘴巴没有说出来,但他的心绪已经尽然显露在了脸上。沧凰仙人将一切看在眼里,轻轻叹了口气,眉宇之间却是疼爱。
“受了伤,谁都会疼。”
炽阑紧紧咬着嘴唇,耳朵将师父的话听得清楚明白。
仙人继续道:“面对死亡,谁都会胆怯。谁叫我们都是凡人之身,血肉之躯呢。可若是因为怕疼怕丢性命就永远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这世上哪里还有这么多流芳百世的英雄,哪里还会有我们如今太平盛世的沧凰?一次的失败根本不算什么,你以为其他人都比你强,可是你不知道,这次列位第一的空篁之前经历过多少次垫底的痛苦。你这次跌倒了,为师不会责怪你,但为师也不会来搀扶,为师希望能看到你用力量和信念自己站起来,你明白吗?”
炽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他的心情此时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因为他突然知道原来空篁也曾失败过。
仙人的笑容里有欣慰,他看着这个刚满八岁的男孩子,眼里流露出父亲般的慈爱。这股慈爱之情,如同一束阳光,将仙人坚冰般严肃的面孔微微融化。
“那么,你现在还能站起来吗?”仙人问道。
“我可以!”炽阑大喊着直起双腿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膝盖的骨头发出两道清脆的声响。剧烈的疼痛像是浑身带着尖刺的火蛇,窜向身体的各个角落。年幼的炽阑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嘴唇煞白,似乎就连一阵微风都能将他吹倒在地。
“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圣使,就要付出比一般人多好几倍的努力。为师既然选中了你,就相信你一定会成功。越是在紧要关头,就越是要对自己充满信心,对未来充满信心,哪怕前方布满荆棘。炽阑,玉不琢,不成器,切莫负了为师对你的期望啊。”
师父的这席话,师父说这席话时的神情,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炽阑抿起他的一双薄唇,嘴角轻扬带出一个浅浅的笑,伴着他这俊美的笑颜,那枚红色的火之戒似乎也更加明亮了些。
“要不还是走别的路?”岁歌在一旁有些担忧,五行相生相克这个最基本的道理她也清楚,万一在路上不幸遇上炽阑无法解决的险境,很有可能得不偿失,如此,不如在一开始就选择更为保险的路线。
炽阑冷笑道:“我知道你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既然仙人派我来保护你,你就该对我持有信心。在这节骨眼上另辟蹊径并非良策,加固百魇死城封印事态紧急,若不能够在封印彻底淡化之前赶到,一切都没有意义。对你来说,或许沧凰这片大地与你并无瓜葛,然而此次任务如果无法完成,你的家乡也就得不到五行珠去破除这天火旱灾——想必你也清楚。”
炽阑的话说得并不直白,但意思已经全部涵盖在里面。岁歌想了一会才弄明白,这位火之圣使是在告诉她,从她弄丢神印的那一晚开始,接下来的一切都要以寻找神印为前提,即便那是要冒着生命的危险。
“我们……我们一定可以找回神印的!”岁歌捏了捏拳头,不知道是在给自己鼓气,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向炽阑表达自己对此次任务的信心。
炽阑示意她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的侧后方,在行进的过程当中要避开有水的地方切勿打草惊蛇。岁歌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但当她发现以这样的速度根本无法跟上炽阑的步伐时,她只好将步子迈得更大,而那样一来,却又引来了前方炽阑的侧目和警告。岁歌禁不住疑惑起来,同样是迈大步子走路,为什么这位火之圣使可以做到悄无声息,毫无痕迹,而自己每踏出一步都像是在给这片沼泽地上的生物通风报信呢?
原本疾行着的炽阑不动声色地减慢了前进的速度,自己是因为有踏雪无痕的轻功,可这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又哪里想得到呢?
突然而至的阵阵寒风让岁歌缩起了脖子,时不时打一个冷战。巫荒的这片沼泽一眼望不到边,走在里面甚至让人遗忘了时间。进来的时候还是晌午,巫荒却早已经到了傍晚——放眼望去,除了大大小小,深浅莫测的沼泽,就是氤氲在这些沼泽上方灰蒙蒙的雾气,雾气呈灰黑色,捂着鼻子都能嗅到一股动植物腐烂的臭味。绵延的沼泽一眼望不到头,低头一看,那沼泽的水面还不时泛着气泡,有些小一点的沼潭已经被死去植物的尸体给填满,乍一看还以为是覆盖着植被的陆地。岁歌就有好几次踩在上面,那块“陆地”突然就好像活了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将岁歌吞进自己的嘴里,岁歌小小的身躯一下子陷进泥沼中快速下沉。
岁歌的大意也换来了炽阑的警告:假如她再这么不小心,别说洛川了,就连顺利穿过巫荒眼见着都悬。
随着二人向着沼泽深处不断靠近,四周的水雾以及阴森的寒意也愈发的浓郁起来。岁歌打着寒战,发丝上早已沾满了透明的水珠。她努力想要看清脚下的路,却感觉自己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岁歌于是停下来想看看走在自己前面的炽阑,却发现他的背影正在不断地远离自己,然后在某个时刻完全消融在茫茫的雾色之中。岁歌一惊,下意识地跨大了脚步想要追上已经消失的炽阑,却不料再一次跌进了沼泽之中,整个人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往下掉,转瞬间这沼泽的污泥已经没过了她的胸口。胸前堆积的泥沙让岁歌的呼吸变得困难,沼泽内刺鼻的恶臭又让她呼救的声音几度中断,而她的脚下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力地拉扯她的双腿,否则这次陷落的速度也不至于如此之快。岁歌的脸色刷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害怕自己就这样被拖进沼泽之中,害怕自己这么早就丢了性命无法完成仙人交给自己的任务……
很快,身陷沼泽的岁歌便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在水面,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暗空中一道凌厉的红光将她拉回到现实。
那道利箭一般的红光便是来自炽阑的戒指。火之戒的法力让包裹住岁歌身体的沼泥朝着四面八方迅速抽离开去,等到岁歌的身体不再受到这片淤泥的束缚重获自由,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把她往上托举。然而没过多久,岁歌上升的身躯却突兀地停在半空,似乎在她的下方还有另一股势均力敌的力量在与之抗衡。
炽阑皱着眉,很快便猜到了那股力量来自哪里。他将掌心向上,戴着戒指的手指用力往上那么一提,就见岁歌的身子同时被拉扯着往上空飞跃而起。炽阑这一方力量的剧增带来了骤变,随着岁歌彻底从沼泽中脱离,那在沼泽底部作怪的神秘家伙也露出了真面目。浮在半空的岁歌一看之下吓得叫出声来——那东西说是一株植物,却长着一颗蜘蛛的头颅。它用来缠绕住岁歌脚踝的触手将它整个身躯拉得奇长,看着无比诡异。若是这样也就罢了,但偏偏这玩意儿还不止一对触手,它就跟只蜈蚣一样,浑身长满了带毛的手脚,如今被火之戒巨大的力量牵扯着,那些毛茸茸的手脚都好像受了疼似的张牙舞爪起来。岁歌赶紧闭上眼睛,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遇上我也算你不走运,可谁叫你要在我眼皮底下作怪,死了还不安分。”炽阑说着,从戒指里迸射出来熊熊的烈火,那只长相可怖的妖怪就像被浇了火油一下子燃烧起来眨眼间就化成了灰烬。
岁歌坐在地上,脚都软了。炽阑站在一旁,看了眼她满是泥污的衣裳。
原来,他们在这之前就已经分开,走上了不同方向的路,彼此所看到的对方其实只是幻象。这怪物俗称“缚蛇”,会从身体里吐出烟雾来迷惑经过这片沼泽的人,一旦有人进入它的烟雾阵,接下来的时间里就会一直受到幻象的迷惑,最终落进沼泽,落进它的圈套。等炽阑意识到这点,身边的岁歌已经没了踪影,幸亏他最后及时赶到,否则此时的岁歌或许将成为这条缚蛇接下来好几天的食物。
“还能赶路吗?”炽阑猜想岁歌应该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过重的皮肉之伤,内心依旧牵挂着被苏竹偷走的神印。
岁歌抿了一下嘴,有些难以启齿地小声说道:“对不起,我的脚腕好像扭到了……”她揉着左脚的脚踝,那里正是被缚蛇紧紧缠绕的部位。岁歌看不到,那块地方其实已经一片红肿,她的动作虽然极轻,可触碰时那一瞬的疼痛过于剧烈,岁歌紧咬着牙才没有叫出来。
炽阑微愣。他一心赶路,居然忘记了方才缚蛇的攻击对于岁歌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即使不是致命的伤害,但假如不妥善处理,依然有很大的可能让受伤的部位终生无法复原。
“不过没关系,现在找回神印要紧,这点痛我可以忍受。”岁歌艰难地站立起来,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不急这点时间。”炽阑道,“你拖着这样一具身体赶路,反而是个累赘。天色也暗下来了,在夜里赶路对我们很不利。要是你再像方才那般走丢了,我可没有把握再救下你。”
炽阑的话其实也让岁歌在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她嘴上说自己可以撑下去,但她自己也知道那是逞能。脚踝处的伤让她哪怕只是稍微动一下,就有骨头碎裂开来的剧痛。
“这样真的可以吗?”然而她还是担心着。
炽阑看到她额头布满晶莹的汗珠,知道这个东海来的少女正在竭力忍耐着伤痛。眼下能够为她减轻痛楚的办法,也只有一个了。
“坐下吧,站着只会加剧疼痛。”炽阑命令道。
岁歌原本还有些犹豫,但看到炽阑那不容置喙的模样,也就乖乖地坐回了地上。这一片地域尽是大大小小的沼泽,就连陆地都带着冻土一般的寒意,岁歌一坐上去,屁股就感到一股冰凉,整个人忍不住哆嗦。
“先把这颗药丸服下去。”
岁歌从炽阑的手心接过那颗红色药丸,就着炽阑递给她的水吞了下去。一直听说沧凰大地神医遍布,而那些神医皆能炼制奇药,服下便能包治百病,更厉害的还能让人起死回生。岁歌本来因着强烈的好奇心想问炽阑,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奇药,最后话到嘴边却还是忍住了。
“是不是只要吃了这颗仙丹我就没事了?”岁歌闪烁着天真的大眼睛。
“……”炽阑回味着“仙丹”两个字,不得不为这异族少女的想象力所折服。他颀长的身子俯身下来,一只手掌向着岁歌受伤的脚踝伸出去。
“天下没有仙丹这种东西,”炽阑本来不带表情的面部此刻染上些许无奈,“方才你服下的叫做‘镇痛丸’,只具有一般的止痛效果。”
岁歌听了略略有些失望——那竟不是仙丹。她原本还计划着向圣使讨几颗仙丹回去,这一场天火旱灾让岛上许多人都得了病,有了仙丹的话,那些生病的人应该就可以立马康复了吧。
炽阑瞧见她的模样,内心居然有些好奇岁歌对她所以为的“仙丹”打着什么算盘,禁不住问她:“得知这不是仙丹,你很失望吗?”他边说着,手掌小心地覆上岁歌的伤处,同一时间,浅红色的亮光如同水面激荡开来的涟漪一般,在他的掌心下方一圈一圈晕染开来。
岁歌惊讶于眼前这一幕,竟忘记了回答炽阑的问话。
炽阑忍不住皱起了眉:“怎么,看傻了?”
“好厉害,这又是什么法术?”岁歌感到原先肿胀的部位在渐渐恢复,由衷地感叹起来。虽然早就见识过圣使所佩戴的戒指的力量,但她却不曾想过它们还有治疗的功能。岁歌把一切都归功于炽阑手上的那枚火之戒,殊不知为她医治伤口的,其实是炽阑自身的内力。
炽阑在心里摇了摇头,看着眼前少女眉飞色舞的样子,心想,好在他事先喂她吃了镇痛丸,要不然这时候的岁歌断然是笑不出来的。
“这样一来你的伤便无大碍。”炽阑说道,他的手已经收回,重新直起身子站着俯视坐在那里的岁歌,“等过了今晚,明天我们继续赶路。”
巫荒的夜空漆黑一片,但炽阑在两个人周围燃起的一圈火焰不仅照亮了四周,也给岁歌带来了一整晚的暖意。
(十)双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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