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压力从未消失过。没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不似沉入海底,不努力,只会愈沉愈深,越来越透不过气;努力向上游,也只会越来越沉迷于看似压力更小的上方,但其实,惶恐于再次沉底的压力也不曾稍逊于原来的量。
本被母亲劝去读全文的我依旧是一意孤行选了读理科。因为没有选物理,从重点班里退了出来。本以为普通班稍慢的数学上课进度对我是有利的,但爱开玩笑的上天并不想依我的愿。
在新班级的班主任是高一的生物老师,她毫不犹豫地将学习委员和语文课代表的职务交给了我,我成为班里唯一一个有两个职务的班委。琐事很多,我在班级的事情上面花了大量时间,地位却不如空闲的班长。而那仅仅因为她两次阶段性考试都是班里第一,年级前十,而我却只能在前一百到前五十之间徘徊着。或许,在我的同学们看来,一个漂亮的,成绩优秀的班长能够涨班级的脸,而一个长相普通的,成绩不是那么优秀的学习委员的工作就不足为提了吧。
待到期中,校庆节目的准备愈发紧张起来,而我还被拉进两个节目,午休和晚自习的大把时间被排练无情剥夺。我实在顾不上班级工作,向班主任提出辞职。但班主任不让。她说我只能辞课代表。而我又百般找了一个能顶替我职务的同学才去向语文老师提出辞职,结果却不尽人意。大概是我之前过于勤快,以至于另一个课代表似乎完全不知道语文课代表到底要做什么事情。我也只能每每提醒,不然心中过意不去。可这比不辞职又省了多少时间呢?
那是一段混混沌沌的日子。每天来不及写作业,一连几个月不曾写过数学和生物作业。唯一开心的是每周周末回家的日子。我可以花上两个小时和母亲聊天,宁可完不成作业。母亲有时懂我,有时不懂,还常常在我讲到兴头上时插嘴,但我还是愿意和她讲话。
母亲很爱我。我也一样。我家的境况并不是很好,我从小就学会了母亲的省吃俭用。母亲总怕我性格变吝啬,但她也是囊中羞涩,负担不起每周给我买些零食的钱。我也总是很倔强,常常和她说那些那些垃圾食品我不稀罕吃。但我也总是想起一二年级时我曾被同学剥开的火腿肠吸引得移不开视线,直到注意到别人嫌弃的目光才尴尬转头,以至于被别人在背后说坏话。
但那些不重要。因为我自认为我的内心足够强大。强大到小学因父母的工作频繁转学而一次又一次面对陌生的同学自我介绍,强大到初中因同桌是某件八卦事件主角而被卷入风波,被同寝孤立了好久而不在乎,强大到高一因为每天早早到教室写作业,而当着喜欢的人的面被污蔑偷东西,辩解中眼泪在打转却愣是没落下来。
但我不在乎。人因爱脆弱,也因爱强大。抱着对自己的爱,对爸妈的爱,我不曾觉得我自己是不幸福的。不过其实很多时候,心里的力量总会退缩……
夜深了,每天的学习任务还很重,安然睡去是莫大的幸福,晚安。
——三月二十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