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六岁的鲁卡摸着妈妈的肚子轻声细语地喊着:“小弟弟,小弟弟……”妈妈听着即震惊又好笑。
“调皮,哪来的弟弟?”“我摸到他了,他在你肚子里呢。”妈妈只当这是个玩笑话。“妈妈,你给我生个弟弟吧?”鲁卡用近乎请求的眼神望着他年轻的母亲。
“可是,没人帮忙带呀,妈妈又要工作,奶奶年纪也大了不好再让她劳神。”鲁卡的妈妈每次都这样敷衍他的孩子,天知道,孕育和生养是这世间多么艰难的工作。
“妈妈,我有个好的建议,你可以选择在暑假的前一天把弟弟生下,暑假的两个月我来帮你带。”妈妈拜服了鲁卡的奇思妙想,两个月就能带大的孩子那不是哪吒吗?不不,哪吒都没有这么快长大呢。
好吧,这也许是一个很好的遐想,妈妈忍俊不禁,“亲爱的宝贝,如果全世界的孩子都能在两个月里长大,那最幸福的那个人一定是妈妈。”鲁卡听完妈妈的话,久久地陷入了沉默,他想要一个弟弟,特别想要。
于是他又跑到爸爸跟前央求他说服倔强的妈妈,鲁卡相信他们一定可以给他生个弟弟,一个就好。
就这样过了一年,暑假的前一天,妈妈果真在医院平安生下了一个男婴。鲁卡美梦成真,他满心期待想做第一个看到弟弟的亲人,他想跟他第一个打招呼。可是产房外边站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人都在抢着迎接这个新生命,爸爸更是顾不上他。
终于,产房里一声洪亮的啼哭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产房外的门很快开了一会又轻轻关上了。只见一群人蜂拥而上簇拥着爸爸,不,应该是爸爸臂弯里的一团布衣包裹,人们惊叹的声浪漫过鲁卡的头顶,鲁卡被挤在外围,他生气懊恼地喊着:“那是我弟弟,那是我弟弟。”他从哭声里就能断定那是一个男孩。
娇小的鲁卡使劲在人群里向着弟弟的方向挤过去,他顺利地钻到爸爸跟前,开始往下扒拉他的手臂,嘴里喊着:“爸爸,我看看弟弟。”没办法,这热闹的一天里他只能靠喊吸引大人们的眼球了,他们早就忘了他的存在,但是没关系。鲁卡偷偷窃喜。
这时,耳边传来阵阵呓语:“这孩子眼睛怎么这么大?个子也大。”“你看他眼睛转来转去的,好像在找什么。”鲁卡更加激动了,他使出浑身力气拼命地拽住父亲的衣袖,显然,父亲也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旁人的提醒,爸爸才留意到身边的小小鲁卡,他把臂弯里的小人儿托到大儿子眼前。鲁卡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噢,弟弟的头太大了,鲁卡的头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这小人儿头还要大。
他的头发长又黑,他的皮肤弹指即破,他的双眼从见到鲁卡的那一刻起都没有离开过他,兄弟俩认真的彼此注视着对方,弟弟突然撅起嘴唇“哦哦”地哼了两声,“咯咯”地笑了起来,这笑声把周围人都吓坏了。
“这么小,会哼唧了,他想说话……”“这孩子奇了。”吧唧声四起,鲁卡看到这一幕,兴奋地压低声线:“哈喽,我是你哥哥鲁卡。”他怕自己吓着小人儿,脸上满是欢喜的回应。
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充实,鲁卡一会跑到病床前看看妈妈,一会又跑到另一张床前看看弟弟,他的小腿从来没有这么得劲过。他仔细的观察爸爸做的所有事情,他想着明天就是暑假第一天了,他得尽快学会带弟弟鲁迪。
是的,就在今天他的弟弟有了正式的名字,叫鲁迪。
多么神奇,暑假的前一天鲁迪竟然出生了,夜深人静时鲁卡躺在床上高兴得不肯睡去,他在想:我的弟弟,鲁迪会不会两个月就长大了呢?他已经想好了一百多个带他去玩的地名,一百多种积木拼装的方法,一百多个玩具……甚至一百多片尿片。噢,那一定是妈妈准备的,他隐约觉得自己就躺在尿片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哥哥,哥哥……”鲁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好像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耳朵暖暖的被热风呼呼地吹着,奇痒难挡。鲁卡很快难以招架那这份热流,突兀地睁开双眼。
他很快就看到一张肉嘟嘟的脸正贴着他的耳朵,“鲁迪!”哈,鲁卡即刻扬起双手捧着那张脸看了又看,没错,是可爱的小鲁迪。可是,他在干什么呢?鲁卡很快清醒过来,他看了看床,是他的床,这怎么一觉醒来就回家了呢,周围到处散落着尿片。
等会,鲁迪叫自己“哥哥”,哇,他刚出声就会说话。鲁卡开心得要叫出声了,他观察过鲁迪不像他看到的别的婴儿,他们好像只知道睡和哭。鲁卡也不知道婴儿該是什么样的,他对婴儿时期的自己丝毫没有印象,所以他决定不再去深究了。
家里似乎很安静,这才早晨,爸爸妈妈怎么就放心兄弟俩自己在家呢?鲁卡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很快振作起来,他答应过妈妈这个暑假要带鲁迪的。
鲁迪把哥哥叫醒以后,开始忙活着扒拉身旁的尿片,鲁卡极尽好奇地看着他,试着和这个刚出生一天的弟弟交流,“鲁迪,你的名字叫鲁迪知道吗?”鲁迪晃着大大的脑袋笑着对鲁卡点点头,“哇,你真听得懂哥哥说的话吗?”鲁迪不看他,撕扯着尿片又重重地点点头。
“太好了,鲁迪,我带你出去玩,好吗?”鲁卡迫不及待想带鲁迪分享他的世界,他要把鲁迪介绍给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们,还有丁丁。那个三天两头就惹他生气,发誓绝交的隔壁小胖子,要是他知道自己有了弟弟会是什么感受。仅仅是想到这些他就已经坐不住了。
“可是我还没长大,鲁卡。”鲁迪婴儿肥的脸上顿时有了表情,带着些许懊恼。“叫我哥哥,哥哥。”鲁卡厉声说,“哥哥,我还没学会走路呢,我的牙齿才冒尖,我可不想现在出去跟你冒险。”鲁卡看着鲁迪一张一合的嘴还挂着口水,这让他瞬间打消了出门的念头。
尽管如此鲁卡还是很高兴,因为有鲁迪陪他,这个鲁迪比他想像中的要好玩很多倍,他会说话,会爬,会玩尿片,可是为什么偏偏玩尿片呢?鲁卡瞬间想到了他藏在书柜里的各种飞机模型,这是妈妈陪他到各地旅游时收集到的精品,鲁卡可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过这些模型,就连丁丁也没有。
鲁卡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藏品拿到鲁迪跟前,非常自豪地说:“鲁迪你看,我的飞机模型噢。”鲁迪慢悠悠地看了一眼,然后伸出手直接把模型放到了嘴里。“这个不能吃,鲁迪。”鲁卡又是惊讶又是心疼地抢过他的模型,狠狠地瞪了一眼鲁迪。
鲁迪没理他,转过头又去扯那些尿片,最后干脆把整片都往嘴里送,这个举动直接把鲁卡吓坏了,他一把抢过尿片,纳闷地问:“你是不是肚子饿了?”鲁迪痴痴地点点头。“你饿就说嘛,不是会说话吗?”“我只会说一点点。”这是什么话?鲁卡转头一想,是啊,鲁迪才出生一天就学会这么多本领了,回头他再教他多学点大人们说的话就好了。
鲁卡跑到客厅里一顿乱搜,找来平日里他爱吃的饼干,递给正在咬着手指头的鲁迪,惊讶道:“嘿,你不会饿到这个程度吧?妈妈早上没给你喂奶喝吗?”“奶,奶……”鲁迪边吃饼干边喃喃自语。
“奶,奶,喝奶……”鲁迪吃得满嘴乌拉,“你等会。”鲁卡立刻跑到客厅找来水杯,在饮水机前灌水,他学着妈妈的样子用嘴唇触碰水温。“来,喝一点。”鲁卡把水杯轻轻贴到鲁迪的嘴瓣前,示意他喝下去。
鲁迪啃着头只是抿了一口,就跟小老头喝酒似的,瞬间变红脸,扯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嗓子直接把鲁卡手里的水杯吓抖落到了床上,湿答答的水留下了一摊黑,他措手不及,眼前的小人儿猛地往床上一躺,四朝八仰的,闭着眼睛使劲吼嗓子。
天啊,鲁卡可是吓坏了,鲁迪怎么一会晴天一会下雨的,这也太夸张了吧。怎么办才好呢?有了,鲁卡想到了他的玩具铃铛,那是一个会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的小铜鼓,他是看到外边的老奶奶经常拿这种东西哄小孩。
鲁卡飞快地找来铃铛放在鲁迪耳边晃了两下,美妙的铃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哭声停止了,鲁迪睁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警惕地左顾右盼。很快,他又切换了频道,开心地笑起来。
鲁卡趁这空档马不停蹄地四处找奶粉,他昨天看到爸爸买了一包奶粉,这会他要堵上鲁迪的嘴,他的哭声真是太震撼了,仿佛要把四海八方的人都招来。如果让丁丁知道,他有个爱哭的弟弟,那一定是偷着乐呵呢。
奶粉没费劲就在床柜前找到了,好像就等着鲁卡似的,奶粉的底下还压着使用便条。这不奇怪,细心的妈妈总是这样给他和爸爸留字条。
鲁卡很快按照字条上的说明冲好了奶粉,奶瓶都是现成的,这太好了。鲁卡欣喜若狂,这是他第一次充奶粉给鲁迪,他的弟弟喝,看起来还不错,奶粉香喷喷的,这一切让他充满成就感。
“鲁迪,喝吧,这是奶粉噢。”鲁迪像是听懂了哥哥的话,瞬间一个侧身翻,双手撑着床立索地坐直身子。这又让鲁卡看得目瞪口呆,真是个灵活的婴儿。鲁迪双手接过鲁卡递来的奶瓶“咕噜咕噜”地吸允着,鲁卡看着鲁迪不由得想到母亲,很久很久以前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折磨妈妈的呢?
奇怪的事发生了,鲁迪喝着喝着竟然睡着了,可恶的是他闻到了一股臭味,很快熏满整个房间。鲁迪这会闭着眼睛嘴里又开始哼哼唧唧,很不舒服的表情。“我说,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会说话吗?再不说我就揍你了。”鲁卡被这小家伙折磨得彻底失去了耐心,只好摆出了哥哥的架子。
鲁迪默默的用手指了指屁股,鲁卡看了看他屁股上明显变了色的尿包片,终于忍不住扯开嗓子大喊:“妈妈,快来啊,弟弟大便了!”
“鲁卡,鲁卡……”鲁卡一个激灵仿佛被人从一个遥远的国度拽了回来,他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还躺在床上,映入眼帘的是妈妈那张熟悉的脸,不同的是身旁没有尿片。“我弟弟呢?鲁迪。”鲁卡四处里张望,“你弟弟,噢,他还在我肚子里呢。”妈妈失笑,这孩子看来是想要弟弟想疯了,鲁卡听妈妈这么说有些明白了。
“妈妈,我还是愿意有个两个月就长大的弟弟,虽然有点麻烦,我会带他出去骑车赛跑,但是他最好要大便的时候能说一声。”鲁卡喃喃嘟囔着,妈妈把鲁卡搂在怀里轻声回应:“还是慢慢的长大吧,这样回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