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悠走后的第二日夜,容若正在尚公局习字看书,青鸾手中提着一个大包袱,走到她面前,将大包袱放到她面前。
容若惊讶的抬起头,只听青鸾道:“寻了半日,原来你躲这儿来了。”
“你来做什么?”容若轻声问。
“做什么?”青鸾干脆坐到她身边:“有人托了我给你带东西。不记得了?”
青鸾伸了手想解开那包袱,忽然凑近了仍在提笔写字的容若问:“那牡丹花,美不美?喜欢么?”
容若手中的笔一顿,转头疑惑的望向青鸾,只见青鸾拍了拍那包袱,道:“烧鸡,牛肉,上好的胭脂水粉,小娘子家用的发饰,要最好的……最好的酒……,你忘了?”
容若搁下笔,站起身,青鸾也随着她站起身,手提着那包袱塞到她怀里:“放心,我又不会说出去。死鬼临走前吩咐我,把这些带给你。”
青鸾吊儿郎当的手插着腰打量着容若道:“回去瞧瞧合不合你心意,这死鬼,为了讨你开心,可没少花我功夫寻到这些。”
“你们俩,是不是又合起来戏耍我?”容若忽然有些生气,无意间提高了嗓门,她将那包袱塞回到青鸾手上,弯腰收拾了桌案上的纸笔书籍,准备离去。
“哎……哎……。”青鸾忙挡着她,又怕叫尚宫局来往的女官瞧见,干脆随了她离去的步伐出了那儿:“我像是戏耍你的样子么?你知道,我一个大男人,为了寻他想给你买的东西,腿都快都跑断了。”
容若听他如此这才驻足,青鸾跟在她身后险些撞到她身上。
“拿着,叫那个死鬼知道我没送到,回头又没好事儿。”眼见容若如此,青鸾机敏的讲包袱又塞给她道:“我还有好些事要忙,先不跟你说了。”说完,他赶忙离了容若,飞也似的逃开了。
容若回了自己屋子,将包袱放在桌案上,随手推开屋内的窗,却是漫天星辰,仿佛近在咫尺般。
屋内,牡丹的芬芳依旧,她伸手在桌案上解开那包袱,那包袱内那放着两套上好锦缎制的女子便服,展开量了量倒也异常合身,还有数盒精致的胭脂水粉,两支鎏金凤钗及一封信笺,她拆了那信笺,那信上只晏殊诗句中的两行字:“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高水长知何处?”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高水长知何处?”
她反复默念那两句诗,忙起身出了屋子去寻青鸾,却便寻不着他。
那日夜,她胡乱睡下,未到寅正便从噩梦中惊醒。醒来周身剧痛不已,仿佛经历了周身筋骨寸断之痛,又想起信中那两句诗,心内的不安与恐惧不由蔓延开来。
第三日第四日夜,她又接连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吓的陪在一旁的若纯也被她惊醒。
“怎么了?”若纯从微弱的烛火中见坐在身旁的她面色苍白,满头是汗,忙关切的问她。
“我心不安,觉得要出事。”她摇了摇头,一言不发披了衣裳下了床塌,将桌案一角的一张纸叠放好塞进怀中,简单穿戴了便出了屋子。
她独自来到含经堂,子悠果然这几日没出现,她独留在那宫人值守的隔间内,心内彷徨不安,等待卯正的到来,卯正时刻一到,含经堂的宫人开始往来洒扫,她赶忙离了含经堂,往尚医局去寻从嘉。
从嘉见她面白如纸的站在自己眼前,忙问:“怎么了?”
她只默默的摇头,从怀中取出那张信纸,递给从嘉:“你瞧……。”
从嘉打开一看,忙道:“这是他的字迹,写给你的?”
“我心慌……。”她轻声问:“他人呢?去哪儿了?”
从嘉忙拉她到四下无人的角落,问她:“你是不是,能感觉到什么?你告诉我。”
“疼,浑身疼。”容若有些无助的说道:“浑身筋骨寸断,像随时会死去那般。”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从嘉开口道。
“这信,像不像暗示?”容若颤抖的手举起那封信问:“为何我……心神不宁?”
“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写这个给你。”从嘉一筹莫展,只是摇头不语,过了许久方开口道:“我不能多说,只能告诉你,青鸾已离宫去寻他了。”
天宫内,一衣着华丽的宫妃正陪着曹公默遥望着困在五雷阵中剧烈挣扎的青龙,那宫妃转头向公默道:“这天劫,他是应下了。他是老天君器重之人,又是你们曹家的乘龙快婿,这个面子,老天君还是要给曹家的。”
公默忙转身朝那宫妃行了礼道:“还要,多谢陛下与娘娘。”
那宫妃笑颜如花:“你是聪明人,曹老又是陛下的肱股之臣,有什么事,非要剑拔弩张的。有些事,陛下不说,不代表不知。不过,既然曹家开了口,陛下也是当自家的事一样。此天劫过后,你去同你妹夫说,陆吾的事,就到此为止。”
“是。”公默忙应道。
“还有,你托我的事,我和陛下说了,陛下应下了,这是件小事。天劫过了,那不该记得的人和事,他自然就不记得了。陛下的意思,叫他还专心他手上的事,日后不管是征伐妖界,收复失地,还是据守青云宫,有他出力的时候。陛下与曹家还,君臣同心……。”
“是,多谢娘娘……。”
“都是一家人。”那宫妃笑的明媚,眉宇间的一朵桃花钿熠熠生辉,天宫中仙鹤在不远处盘飞鸣叫:“他快下凡间历劫去了,过了此劫,神力便又不同于过往,你快去吧……。”
那曹公默退下了,那宫妃便收了面上的笑容也离了去。
那五雷阵中的巨龙已挣扎不动,不一会儿,便如失了意识一般,一动不动。少时,五雷阵一收,那巨龙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坠下云端,不知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