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两个世界之阿若
(人文传媒学院 1501许雅慧 18861009932)
阿若已经离开好多年了,好多年了。
我也找她找了好些年了,好些年了。
我也问自己,一直问,想起的时候就问,我找到她了么,找到了么,现在,连我自己都回答不了。
一个人的生命中,总要有这么个人,她是你的朋友,那种完全不懂你的世界,你的世界却又离她不可的朋友。我找寻了她多年,每一次的回到旧地,每一次的想起,都是一种找寻。时间好像一条长腿,时间它躺下,就长到我在睡不着的深夜会怀疑她也许只是我旧年梦里曾来过又离开的人,我记不得她初初来到的样子,也记不得她离开时是否有着颀长而忧愁的身影;时间又好像有一条短腿,它躺下就短到好像我前天才认识她,昨天夜里才又见过她,她也今天才刚刚动身离开。
彩色的弹珠叫母珠,在阳光的照射下,会折射出的光在我和她的眼里永远不止七色。我们总是想那样子的弹珠是有神力的,当然,这仅仅对于技术很烂很烂的我们,那时的我们为此争吵地有多凶啊,凶到她在我的手臂上留下数不清是三四五,还是七八九个深深的,深深的指甲印,我就要在她的脸上脖子上留下几道愤怒的伤痕,那时候的容貌是多不值钱啊,就只配得上一场虚假的断情绝义的嚎啕。我想我还是记得的,她掐我臂膀的手是颤抖的,抖得刚刚好看得出她的的确确是在抖的,可是掐下去的地方很坚硬,或者是很坚定,那时候简简单单的一瞬间的恨,于那时候那一刻的我们的。至于她的手抖,我的印象里这是天生的,她手抖,腿抖,说话的时候嘴也抖,我突然想起来人说话的时候嘴不都是会动的么,所以她的嘴到底是动的还是抖的,我也不确定了。不过,有时候,我们往往因为一个人身上太过特别的一点,就把它定位为她的所有,就像我看见的她走路在抖,拿东西在抖,我就觉得她说话时嘴也是抖的,也许,也许不然吧。
她的抖是让人心疼的,是不因为害怕的抖,她激动于证明自己的平常,却越发让人看到她的异样,我相信那样敢于暴露的她是体会不到自己那时那样不可多得的勇敢的。没有人明白,那样的抖有多让人于心不忍,那样的勇敢又是多让人欢喜的。
好多事就像雨天打的伞,你冲进房间就狼狈仓促地把它收起来扔在一角,那褶皱里仍夹着这夜的雨水,过了很久再撑开,一股发潮的气息铺鼻而来,即使是个晴天,也会令你想起那场遥远的雨。
我们一起爬前屋的房顶,脚踩的是原先的堂屋的一扇大木门,只是一半,我妹妹先麻利地爬上去,然后下面的我将她助力向上托着,妹妹上面拉着,她自己也用着力,那时候,有着摔落的担忧,有着登上屋顶的欣喜,每一次的攀爬都是一次历险,还好,我们都足够幸运,磕着碰着也总难免,但那时候真就觉得那样子多让人骄傲。我们一起把园地里觉得好看的不开花却很美很美的野草挖了来栽在拦腰截下的矿泉水瓶里,给它们搬到了高处,一个属于我们的平房顶。不得不承认平凡的野草,也有特别的一类,有种说不出的美,移植在高处的它们更像是小小的我们把自己幻想在高处,我和妹妹经常会爬上去给那些草儿浇水。那些年,被我们搬过家的草太多了,太多了,我们总想把它们搬到一个我们一时最钟情的地方,想起的时候就去看看,只不过,很多地方很多草我们后来,后来都忘了。我们在平房顶上看落日,悠闲地打牌,也会偶尔假正经写会儿字,平房顶上的落日很美,它有更大的平面背景,知道落日为什么美么,我觉得有两种,一种是主色调的渐变之美,比如纯色的红,渐变成橙,混合成淡紫,在边际也会淡成青柠色;还有一种很温和的夕阳,她的出彩之处在于背景,小池塘河畔的细柳,低矮又错落的房屋,早早升起的晚饭炊烟,和按时归家的鸡鸭牛羊……一切一切,那样相得益彰的美,恰到好处。我们在平房顶上可以看到阿若的奶奶家,也就是阿若家。
那些年的日子,我家在这头,她家在那头,我们彼此都瞧得见。隔着那不远也不近的距离,我们只扯开嗓子就能让彼此听见。
“阿若,你来,”我笑,“不,你来”她执拗地反着要求。
那时候,总有一个人,会从一头到另一头。
时光她偷走太多,我的她,她的我,我们都再也找不回曾经。
现在,我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好像一个人在夜里梦游,我怎么都走不到那头。
天空挂着一轮白太阳,好白好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