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琐记》(初一,霁后云阴)

今天辛丑元日,即大年初一。一整天,我和女人、女儿只宅在家里。而在下午时,我向她们提议:晚上再回乡里吃饭。女儿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女人却因为热衷影视婉言谢绝。

于是,在傍晚,我开车只载了女儿一同回乡。

到乡里,尚未到家,在邻居家屋后的乡道上,我透过车窗玻璃,迎面看见走过来三个人。一个是还很年轻的妇人,另外两个孩子。孩子中,年龄偏小的那个估计有七八岁,大的,身量已经同妇人差不多,只是脸上还有些稚气。我认识他们,两个孩子都是妇人家的,妇人是F君的妻子。

及我回到家,母亲刚从村子里串门回来,母亲知道我回乡。是下午,我打电话给母亲,父亲接的手机,父亲告诉我:母亲出门了,她忘了带手机。我就把回乡的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后来又告诉了母亲。

母亲大约整个下午都在村子里的一户人家闲谈,同来闲谈的老头老太并且很多。这样的闲谈,一直是村里人过年时平淡的消遣方式,我是十分了解的。而母亲这半天大约又有所得,她对我说:

“XX被关起来了……已经有两个月……他做化工生意……”

XX即F君。而化工生意,总有二十几年,作为我们小镇上某种不规范的暴利行业,主要是一些门店经营。

“我刚刚看到XX的老婆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在路上走。”我觉得事情有些巧,对母亲说,“他老婆脸上没有一点笑影。”

“他们一家年夜饭都没味口吃。”母亲说,“现在,他们全家人都在想办法怎么赎出来。要是赎不出,判了刑,事情就大了。他们家的XX已经在走路子了。而且,他们计划将自家的一套小套的安置房卖掉,也许可以得个五十来万,用来赎人。只是一时半会房子不容易脱手……”

母亲说的XX是F君的姨父。F君的姨父是地方上的老板,有些人脉,并且曾经坐过牢。

我不见到F君有很多年了。当F君还在十四五岁时,他读初中,我念大学,有几年暑假,我受了F君父母的委托,曾一度补习过他的几门理科。他那时读书算好的,头脑也不错,我补习得既轻松又愉快。然后,一个暑假后,他父母照例要给我一些钱,我都充作了大学的伙食费了。

F君后来考上了大学,但他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找到理想的工作。在后来,他就做起了这种行业,直到如今。

我们国家培养人才,在很多时候,也许是人才过剩,许多人学非所用,甚至做一些违法的事。而我们的法治,也存在许多潜规则,比如:可以通过某些掌权的人物,以金钱的交易赎取。

一个偏僻的小村落犹能如此,其它更大的地方呢?我们希望社会有序竞争,良性竞争,给所有的家庭营造一个平安的家。

过年了,多一份年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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