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雪纷飞,整个京城都裹上了银妆,皇城里的热闹不减,街道上行人商贩络绎不绝。
偶有不怕冷的世家小娘子郎君们趁着风雪,来一场雅宴。
明月奴刚从太傅府的宴会出来,路过长安街头时,趁嬷嬷不注意,悄悄掀开马车帷幕,便见一玉树临风的郎君打马而过。
只见那郎君不过弱冠之年,坐在马上腰背挺直,自有一番贵气。
不同于普通世家子的白皙文弱,那少年郎虽也一身白皮,却并不让人觉得孱弱。一身暗红色红袍,在这雪白的世界颇为显眼。
明月奴见其面如冠玉,气度翩然,一下子便看得有些痴了。
不小心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带笑的眸子。
遭了!偷看人家被当场抓住!
明月奴又羞又气,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刷地放下帘子。一张芙蓉面不知是羞的还是在车厢中暖炉的熏蒸下,红扑扑的,霎是娇羞动人。
想着那人带笑的面容,明月奴心如擂鼓,捏着帕子捂住胸口,露出如蜜般的笑容。
“姑娘莫不是想到梁公子了吧”杨嬷嬷看自家姑娘笑得甜蜜,以为是在宴中遇到她的未婚夫,户部尚书家的长公子梁公子。
明月奴霎时面色一白,对啊,她已经是订婚了的人,两家是世交,她和梁府公子算是指腹为婚,父亲是绝对不许这门亲事出现变故的。
她心中一痛,扯了扯嘴角,随意找了个借口应付过去了。
最终,明月奴那点说不出口的心动,还是埋在了心底。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除了那年街头的一次回眸,明月奴也见过他几次。后来她才知道那人是名满满长安的定安候世子,自十六岁一直在漠北战场上,立下奇功无数。那次回来约莫是办及冠礼的。
明月奴时候庆幸当年没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举动。遇见那人后,她独自郁郁寡欢了许久,之后才在一场宴会中听闻了定安侯世子的事迹,那时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有未婚妻的。
今日是定安侯府老封君的八十大寿,活到这个年龄的长辈在整个大陈国都少有。故而这次宴会定安侯办得空前热闹,连帝后都送来了贺礼,可见一斑。
这时的明月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肚子里还怀着第三个。作为礼部侍郎夫人,这次她也在此次被邀请的宾客之列。
打发仆妇照顾好儿女,明月奴同夫君来到了定安侯府。
马车缓缓停在威武高大的定安侯府门口,当年的世子,新晋的定安候也同夫人在门口迎客。
明月奴有些愣神,时光好似特别优待他,他一如当年皎皎如月,如松如柏。
失落过后,明月奴打起精神,没在看他一眼。在丫鬟的搀扶下,微笑着同定安候夫妻行了个礼,被侯府的丫鬟引了进去。
其实明月奴不知道的是,当年那打马少年自在街中遇见她后,曾请求父亲出面解除婚约,可最终知道她也是有未婚夫的,加祖母以死相逼,不得不放弃。
这些年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当年那四目相对的瞬间,定安候席奕觉得至少生活中曾有过那么一份宁静和美好。
明月奴不知道的是,她成亲的那个夜晚,他枯坐了一夜。她弟弟被人污蔑求助无门的时候,也是席奕偷偷派人打点的。她更不知道的是她方才进门的时候,他看似正经的目光,偷偷扫过她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