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称帝建齐,西魏八柱国时代

东魏齐王高洋在开府建署的时候,高德政做他的记室参军,因此两人关系很亲密,无话不谈。徐之才、宋景业都精通占卜之术,他们认为会有改朝换代的事情发生,就把这种预言通过高德政告诉高洋,劝他接受禅让。

高洋把这件事告诉娄太妃,太妃说:“你父亲和哥哥都是如龙似虎一样的英才,尚且认为皇位天授,不能妄图窃据,终其一生北面事君,你是何等样人,还想效法舜、禹禅让的事吗?”

高洋把娄太妃的话告诉徐之才,徐之才说:“正因为您的才能比不上父兄,所以才应该早日登上尊位呀!”

高洋通过铸铜像进行占卜,又让开府仪同三司段韶去征求肆州刺史斛律金的意见,斛律金听了后来见高洋,坚决地认为这件事干不得,并以宋景业惑主为由,要求高洋杀了他。

高洋和各位贵戚一起在娄太妃面前商议这件事,娄太妃说:“我儿子个性懦弱直爽,肯定不会有这种念头,高德政喜欢弄出祸端,唯恐天下不乱,这都是他教唆的呀!”

高洋因为人心不能一致,就派高德政去邺城观察公卿大臣们的意向,去了之后还没有返回,高洋就率军队向东进发,抵达平都城,召集诸位元勋重臣一起商议,但没有人敢吱声。

长史杜弼说:“关西宇文氏,是我国的强敌,如果您接受魏的禅让,恐怕宇文氏会挟持天子,自称为勤王义兵而向东讨伐,大王拿什么来对付他们呢?”

徐之才反驳说:“现在和大王争天下的人,他也是想做大王所做的事情,即使他倔强不顺从,不过也随着大王的样子自己称帝罢了。”杜弼听得无言以对。

高德政抵达邺城后,把高洋准备接受禅让的事情暗示给公卿大臣,但没有响应的。司马子如到辽阳迎接高洋,坚决地认为这事行不得。

高洋想返回晋阳,李集劝说道:“大王来这一趟是干什么的,难道您忘了,现在就想回去?”高洋假装把他在东门杀了,同时另外发令,赏赐给他十匹绡,然后返回到晋阳。

从此高洋日常起居总是郁郁不乐,徐之才、宋景业每天在他耳边讲阴阳之理、占验之事,嘀嘀咕咕说应该早点接受禅让,应承天命,高德政也使劲说个没完。高洋终于被说动了,于是又从晋阳向东进发了。

高德政把在邺城查访到的情况、动向逐条记录下来,呈送给高洋。高洋命令身边的侍从陈山提沿驿路驰马急行,带着高德政进呈的事务和一封密信去给杨愔。

就在这个月,陈山提抵达邺城,杨愔就召集太常卿邢邵负责商议制定礼仪制度,秘书监魏收起草加九锡、禅让、劝进等文告,并召集东魏宗室诸王进入北宫,留宿东斋。

初六,东魏拥戴高洋位居相国,总领百官,加九锡。高洋行进到前亭时,他所乘骑的马突然倒下,高洋很厌恶这件事,抵达平都城后,就不肯再前进了。

高德政、徐之才苦苦请求说:“陈山提已经先去邺城了,我们若不前进,时间拖长了,怕他会泄露消息。”高洋听了,就命令司马子如、杜弼沿驿路跟着奔驰入邺城,以观察事态发展、人心动向。

司马子如等人抵达邺城以后,众人以为大势已定,没有人敢表示异议。高洋抵达了邺城,召集民夫带着建筑工具集中在城南。高隆之问:“召集民夫干什么?”

高洋勃然作色,说:“我自然有事,你问这干什么?难道想自取灭族吗!”高隆之连声谢罪,唯唯而退,于是众民夫开始修筑祭天用的圆形高坛,准备登机大典用的法器物事。

初八,司空潘乐、侍中张亮、黄门郎赵彦深等人要求入宫奏事,东魏孝静帝在昭阳殿召见他们。

张亮说:“朝代的更换,就像五行的运转,有始有终,齐王高洋天资圣明,道德崇高,天下归心,万众敬仰,希望陛下效法尧、舜,把帝位禅让给齐王。”

孝静帝神色凝重地说:“这件事推让很久了,我谨遵众意,理当逊位让贤。”又说:“如果是这样,必须写成正式诏书。”

中书郎崔劼、裴让之说:“诏书已经准备好了。”便让侍中杨愔把让位的诏书进呈给孝静帝。孝静帝签署之后说:“退位之后,让我住到哪里去?”

杨愔回答说:“北城另外有一套楼馆房舍。”于是孝静帝走下御座,步行走向东廊,口里吟咏着范晔所作的《后汉书》中对汉献帝的一段赞辞:“献生不辰,身播国屯,终我四百,永作虞宾。”

掌管禅让事宜的人请孝静帝马上出发到为他准备的别馆去,孝静帝说:“古人有顾念遗簪敝履的遗风,我想效法,和六宫的妃嫔们告别一下,可以吗?”

高隆之说:“今天天下还是陛下的,何况六宫呢!”

孝静帝步行进宫,与妃嫔及其下属一一告别,整个皇宫都痛哭失声。李嫔诵读曹植的诗给孝静帝:“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

赵道德在东阁门准备好了一辆车,孝静帝登车,赵道德赶上车去抱住他,孝静帝呵斥他说:“我自己畏天命、顺人心,让出帝位,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肆无忌惮地逼我!”赵道德仍然不下车。

孝静帝出云龙门,王公大臣向他拜辞,高隆之流泪哭泣,就这样孝静帝进入了北城,住在司马子如的南宅,派太尉彭城王元韶等人捧着玉玺印绶,把皇位禅让给齐王高洋。

初十,齐王高洋在邺城南郊即皇帝位,宣布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天保。自魏孝庄帝以来,朝廷百官都断了俸禄,到这时才又给了。十一日,北齐封孝静帝为中山王,让他可以不用臣下之礼,同时追封高欢为献武皇帝,高澄为文襄皇帝,尊王太后娄氏为皇太后,把原来魏国给大臣们的封爵按不同情况降了级,但其中跟随高欢起兵一来有过功勋的大臣及关西和江南来投降归附的臣子不在降级之列。

高洋娶的是赵郡李希宗的女儿李祖娥,赵郡李氏属于当时没有南渡的北方世家大族,李祖娥生下了儿子高殷、高绍德,高洋又把段韶的妹妹纳为妃子。

等到要确立中宫之主的时候,高隆之、高德政想结交勋贵以为援手,就进言说:“这些汉族的女子,不配为天下之母,应该另外选择美人为原配。”高洋没有采纳这种意见,立李祖娥为皇后,以段韶之妹为昭仪,立皇子高殷为皇太子。

西魏丞相宇文泰因为北齐国主高洋称帝,就率各路人马去征讨他。命令齐王元廓镇守陇右,征召秦州刺史宇文导为大将军,都督二十三州诸军事,驻扎在咸阳,镇守关中。

宇文泰在弘农建桥,跨过黄河,到达建州。高洋亲自率军队出发驻扎于晋阳的东城。宇文泰听说高洋军容严整,军威强盛,不禁感叹说:“高欢并没有死去啊!”

当时正逢久雨成灾,从秋天到冬天,西魏军队中的战马死了不少,只好从蒲坂撤退。从此黄河以南从洛阳往东,黄河以北从平阳往东,都纳入了北齐的版图。

当初,北魏孝庄帝任命尔朱荣为柱国大将军,地位在丞相之上。尔朱荣势败之后,这个官职也就废止了。

大统三年,西魏文帝又任命丞相宇文泰当柱国大将军,这以后凡是有辅佐皇帝之攻,名望和实绩并重的大臣,也给封上这个官职。共有八个人当过柱国大将军,即安定公宇文泰,广陵王元欣,赵郡公李弼(李密曾祖父),陇西公李虎(李渊祖父),河内公独孤信(杨坚岳父,李渊外祖父),南阳公赵贵,常山公于谨,彭城公侯莫陈崇,统称为八柱国。

宇文泰开始选拔才智力气出众的人为府兵,一旦选上府兵,本该交纳的租粮、帛、银,该服的劳役,一切都免去了。入籍的府兵在农闲时学习操练战斗本领及战争阵法,全国设置一百个府,每府委派一个郎将当头领,分别隶属于二十四军。宇文泰自任总百揆,督中外诸军。

元欣是皇帝宗室中资格声望高的人物,不过是在皇宫内从容悠游地出入而已。其他六个人每个人统率二个大将军,共有十二个大将军,每个大将军又各统率开府二人,每个开府各领一军。从这以后有功之臣官职升到柱国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仪同三司的很多,但大都是闲散之官,没有统率军队,虽然也有掌管军队的,可是其声名威望都在这八柱国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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