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看到一张照片,那是我18岁的时候,在北京花家地拍下的一张照片。相机是我人生第一台手机,诺基亚,30万像素。
相比现在的千万像素,这张照片可谓很不清晰。可是每当我看到这张照片,我依然能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我的同学张如斯,踮起她一米七六的海拔高度,认真地往中央美术学院里面观看的情景。
张如斯是我的高中室友,是我们艺术班画得最好的一个同学。她是北方的孩子,从小在我们南方长大。她遗传了北方人特有的骨架和白皙皮肤,拥有一头齐耳短发,脸蛋跟我一样,有点babyfat。她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的眼镜,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所有的心情都写在脸上。
如斯的画功非常了得,如果说我绘画的画风是大胆粗犷,她的画风就是细腻扎实。当时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认为,如果我们班只有一个人能上央美,那就是张如斯。她是我们这群人里最有前途的孩子。
那时我一直很羡慕如斯,她一直有自己的梦想,并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也有心仪的学校,可却没有那样的自信能把梦想曝于众人之下。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北京六环外的天气,就如北方同学喜欢画的灰调子一样,高级又阴沉。每天中午,我从大画室里走出来时,碰到对面“加强班”(等于绘画班里的尖子班)出来的如斯,她都是一张“急匆匆”的脸,抱着一个康师傅泡面,“我得快点吃完回去补完昨天的画,”她说,“我昨天12点多才把画画完,”“我昨天画到两三点,”几乎大半年的时间,她都在重复这样子的生活。
转眼一个冬天过去,我终于结束了那段艰苦的艺考生活。几个月后,美术高考放榜,出乎意料如斯没有考上央美。她复读了一年,第二年成绩也不如意。后来,她申请到加拿大留学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就这样过了九年,时间在不经意间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轨迹。当我今天再次看到这张照片,我仿佛又看到,那年央美栅栏外不停往里面张望的张如斯。这画面永远定格在我18岁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