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今年五十九岁了,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如果不考虑实际年龄,单从脸和体态来看,旁人定然会以为她已年过六十。是的,那佝偻的像虾米一样的背和弯曲而僵硬的两腿实在与她的年龄不符。虽然在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了解了她的经历,就又会明白那未老先衰的体格早已被打上过度透支的欠条。
婆婆年轻的时候从一个村嫁到了另一个村,本就吃苦耐劳的个性让她做好了要与贫苦生活做斗争的决定。她的婆家家境贫寒,但她不知是父母之命还是自我安排,就把下辈子生生赌在那个家里。如果命运怜惜贫苦的家庭,那倒也罢了,她也会凭借双手和他一起过好日子。但是从来都是一样,贫困家庭百事哀。一场突如其来的病魔让她的男人彻底丧失了干重活的能力,精神也变得不正常,智力仿佛回到了儿童时期。就在这种情况下,这位眉头长着一颗大黑痣的女人毅然决然扛起家庭的重担,七八亩耕地全凭她赶着毛驴翻耕。她喂的猪,酿的酒,自己从来没留着改善生活,她全部换成钱,或是给他支付医药费,或是给儿子攒学费。总之,她从来不舍得多花一分钱。儿子上大学的时候,她给他的生活费从来都是一块一块的面额的钱,那是她卖酒攒的,偶尔面值稍微大一点的钱,就是她给别人家做工换的钱。也许为了挣钱,她一年里都没有休息过,谁知道她的身体曾劳累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不看体态,看她的脸的话,会让人欣慰很多。她的头发长而乌黑,脸上也没有太多皱纹,若不是在腿脚疼的时候,她总是笑容满面的,遇到可笑的事,还会哈哈笑出声,感觉很酣畅。好像她从来没有愁过什么,就是一个劲儿得干活,她也从来没有怨过什么,纵然她对他的照顾几十年如一日。她的生活比他有趣多了,她性格外向,很善于交际,而他习惯待在家里,一言不发看着大家说话,偶尔也默默发笑。就是这样的两个老人,从来没有吵架,和谐可亲。
婆婆是一个穷而有志的人,她对自己抠,在交际上却从来都很大方。也许,她就是这样乐于付出,也许,她很要面子,不想让别人小看了去。就是这样乐观又豁达的个性,让婆婆一手撑起了家门。都说穷人门上亲戚少,她的亲戚却不少,就连亲家的儿子也待她像妈妈。她总是在闲余时间做很多的鞋垫,谁来都送一双,各种脚码的都有。她是那样具有亲和力,浑身都散发着慈爱的光辉。她很少指责孩子,多的是包容和关爱。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很亲和得拉起我的手,似乎没有一丝不适,就像牵着自己的女儿。那是冬天,她把她的羊毛夹非要套在我的棉衣上面,还很早的时候,就给我缝自己民族的衣服。
在婆婆的身上,我看到了许多东西,学到了许多学问。那是关于做事的勤恳,做人的豁达。无论生活怎样苦涩,多一点笑容。那表情包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