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慕云邀酒,我的驻村生活再次归于平静。
每晚下班回来,独守陋室看书写字,有时困得睁不开眼也在坚持,只为能够睡个好觉。
最近天气晴好,气温回升,窗外柳树吐了新绿,从破窗拂来的风也带着一些温度,春天就快来了。
看书看得迷迷糊糊间,有人敲门进来,我喊“慕云!”
来人一脸茫然,“慕云是谁?我是暮雨啊,你又喝多了哦!”
“暮雨?”这名字好熟,我讶然。
“说正事,我是来告辞的。”
“你要到哪?”我仍没回过神来。
“回老家。”
“回老家?啥意思?”
他淡然笑笑“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农村,就这个意思啊!”
“莫开玩笑!”
“工作没意思,生意做不来,家里有我没我一个样,所以回老家山里种种菜,放放羊,提前享受退休生活吧。”
“山上人都没几个了,你咋过?”
“有清风明月相伴就好,人,还是少接触的好啊!”
看他不像开玩笑,我不知怎么劝他了。
“莫那副丧样儿,有时间来找我喝茶!”他洒然笑笑。
“什么时候不喝酒改喝茶了?”
“你自己才好两口吧,我从来不喝酒的,你忘了啊!”他古怪地看着我。
“走了啊!对了,有事打座机,山里没网络。”
我仍在愣神中,他却冲我挥挥手,一转身飘然而去。
转眼就是三月,气温又开始飙升,衬衣穿着都嫌热了。
我的事情突然就多了起来。
扶贫工作仍然如火如荼。忙着催项目进度,忙着完善资料,忙着迎接检查,每天都笑得满脸肌肉发酸。
机构合并了,忙着打电话了解岗位落实情况。忙着找领导签字报账。为省几个油钱忙着要平生多跑一趟。
娃儿小升初了,忙着落实学校,忙着打听班级老师的情况。
还要忙着打电话关心妈妈睡不睡得好,祈祷她老人家健健康康,不然服侍都是问题。
……
每天忙忙碌碌,身心俱疲,不思不想。唯有看到那不再闪烁的冰蓝头像,才会黯然神伤。
站在崖边看夕阳,一些孤独潜滋暗长。
突然好想和那帮兄弟伙喝喝酒。
“阿鸿,晚上有事没?”
“没事,怎么想起打电话的,晚上回来喝酒嘛!”
“好。叫上刚仔他们,今晚好好喝一哈。”
“你那点小酒量,多久把我们喝好过!”电话那头哈哈笑。
“羊子回来没?”
“做啥?”
“叫上三皮和马儿过来陪哥哥喝酒。”
“哪里?”
……
晚上又是七八个战友凑了一桌,吃喝过后照例去歌城再战。
半醉半醒间,阿荣把麦克往我手上塞,“来来来,快唱你的拿手歌!”
“我一直在路上,
走着没有终点的方向
身边的人们说,
走着心中便没有了方向……”
曲终人散,迷迷糊糊走上街头,看着昏黄的路灯下模糊的影子重重叠叠、摇摇晃晃,突然开口唱:
“举杯——我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