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明京》第十一章:杨涟血书

芦花群的对面是个小庄院,上覆青瓦,外铺卵石,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形,旁边青溪泻玉,若是好天,必是一副草木盎然的画面,真想不到京师的外城居然有如此宁静平和的院子,却突然间变为人间炼狱,看来江湖比天气还要多变。

“不好,某非东厂番子来了?” 黄玉铃惊叫。只见庄院上看是有着一股妖气在盘旋,浓烟灼热中带着狰狞,又夹杂着肆意妄为的风声和哀鸣,似乎天地也屈服于这喷涌而来的烈火和杀戮。

三人赶到庄外,只见满院起火,朦胧中一群歹人武功极高且训练有素、纪律合一,与其说是江湖歹人,不如说是有组织的杀手,逢人就杀,不分男女老少,庄院本是大户人家气派,却在火中和刀剑中挣扎,一时间血溅四方,惨无人道。

看是为首的一名歹人正和一员外模样的人厮杀,黄玉铃忙对着令狐过说道:“令狐公子,请救救程庄主,他之前是杜松将军麾下的把总,为了查出萨尔浒之战的奸细,他在这里建了庄园用以召集杜将军、刘将军旧部,想不到今日却被番子追杀。”

令狐公子正想着:“这黄玉铃难道是未卜先知,朦胧中就看出是东厂番子?这番子大白天为何要追杀两位将军旧部?”

见那程庄主一身是血,身上所穿的绸服已是剑伤累累,看是危在旦夕,小奕按耐不住,飞身跃起,剑光闪烁,顿时撂倒几个歹人,来到程庄主旁。

程庄主对着小奕说:“女侠,别管我,快去救杨公子!杨涟杨大人一生忠直,我们不能让他断后!”

再看和其过招的人!一对小而稀疏、黃而短的眉毛,眼细但突出,目光流转,正是东厂档头史公公。

令狐过带着浅浅的笑意边走边说:“原来是东厂史公公,在下令狐过,久闻史公公有两大特征,一是不男不女,二是人头鼠目,今日一见,果然是雌雄难辨、眉目如鼠,名不虚传,久仰久仰。” 那挺拔的鼻梁,星剑的眉目,看似飘逸的身型为他增了几分书生气息。几个东厂武士见来者不善,一个提着绣春刀吆喝杀来,未到身边,却被令狐公子一脚踢开,回收之时疾如闪电似的,看得后面几个东厂武士眼花缭乱,内心又怕又服,“好快的身手!”

史公公气得面红耳赤,他生平最忌恨别人骂他阉贼及鼠目,因此手下们都不会用“阉”、“骟”字,甚至连”鼠”字也避讳,而今令狐公子一次性说了他两大心头忌讳,史公公岂能不怒,只是想起大事要紧,不好这时和令狐过决斗,于是强压怒火说道:“令狐公子于宁远一战帮助袁崇焕大破鞑子,名扬四海,咱家也是久仰,还想找个机会向令狐公子请教。”

令狐公子听到这番话,脸上顿时露出得意之色,他虽有一副侠义精神,却喜欢别人恭维崇拜,不过史公公的后半句“请教”却听得像是过招似的。

小奕急着叫:“令狐哥哥,你还站着干嘛?人命关天,还不过来帮忙!”

其实令狐公子并非不来帮忙,只是江湖阅历告诉他这件事情并不是常人想得那么简单,于是缓缓对着史公公说道:“好说好说,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此处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史公公何不与程庄主等人化干戈为玉帛,一起把酒人生。” 但见那令狐公子一身浅色罗衣,头束竹簪,高挑身材,带着半分风流、半分轻佻之气质,众人心想,人道令狐公子有几分书剑无双气质,今日对阵,看似名副其实。

史公公当然听出令狐公子调侃之意,脸色半白半红说道:“令狐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只是今日咱家奉周公公之命,索取逆贼杨涟之子杨之易,而这群乱党竟然敢收留逆贼,还请令狐公子不要为难咱家,否者咱家也只好公事公办。” 说到最后那四个字公事公办,史公公可是咬牙切齿。

不远处,正见柳阳和十几个大汉护着杨之易与约莫四十个东厂番子交手,看是寡不敌众,这以多欺小的场面让令狐公子看得好生不爽,于是讥讽道:“您老人家都不公不母的,就不要公事公办了。”

令狐公子的每一句话都揪着史公公的忌讳踩着,他火冒三丈喝道:“孰可忍不可辱!咱家今天就要伸张正义、还我公道!” 看到那程庄主已经是身受重伤且小奕在身旁被东厂番子挡住,史公公便要扭转獐头跃向柳阳杀去。

令狐公子听到所谓的伸张正义、还我公道更是讥笑不已,那弯弯高傲的嘴唇就像一把冷刀插入史公公的内心,让他无比气急败坏,“小的们,挡我者,一个不留!”

令狐公子、小奕和程庄主等人正要去和柳阳汇合,却遇到十个东厂武士杀来,只见刀法整齐如一,寒光闪闪,四面八方,直取令狐公子要害。

“小奕妹妹,扶好庄主。” 令狐公子迅速拔剑,剑快人更快,只见身影飘逸,闪过所有刀剑。东厂众人正在寻找令狐公子身影,却见眼前一闪而过,惨叫一声,众人手腕已被割裂,武器叮当落地。

令狐公子并不取他们的性命,只是淡淡对着他们说道:“献丑不如藏拙。”

此时柳阳正和史公公交手,双方剑法截然不同,柳阳刀气凶猛,大纹大路,有如秋风扫叶、风起云涌。史公公身形较小,所舞之剑法阴气十足,一招一式,看是怯其锋芒,其实却阴奉阳违,躲闪间处处伤人要害。外人看来柳阳占据上风,其实并无伤到对手,反而对手几招,若非柳阳躲得快,早已中剑。

令狐公子见那柳阳露出败相,飞身跳到二人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刺向史公公咽喉,史公公慌忙挥剑拨开,想不到这只是令狐公子的虚晃一招,剑到咽喉处突然转手一拨,反转剑锋刺向史公公小腹,史公公回招已然来不及,唯有一个跄踉后退,差点立足不稳而摔倒。令狐公子哪里肯放,举剑跳起直朝着史公公面门砍去,史公公只听狂风肆横似的,便知其剑气之凌厉,于是挥尽全力往上挡去,想不到这又是令狐公子引蛇出洞的怪招,史公公全力砍上,却使得中门大开,半空之下,令狐公子又是变招,一个反转,一脚踢到史公公胸部。史公公顿时摔出一丈有余,口吐鲜血,却侥幸想着:“这令狐贼子招数甚是变化多端,若其内力更为深厚,我就一命呜呼了。”

史公公想得没错,令狐公子虽然天性聪颖,但却是任性不羁又带着几许自傲,因此没有耐性花个十年八年的时间精力去修炼内功,就来中土闯荡,京师三年风花雪月,武功已然有些消退,若非宁远之战燃起其内心斗志,估计隐没于花草之中。

史公公见势不妙,挥手一扬,袖子里突然射出六支暗器,直取杨之易,此乃史公公之围魏救赵之计也,以便脱身。那暗器看是无羽箭,原来史公公将袖箭藏于袖子当中,一次可装六支小箭,正中间一支,其他五支排列在外形成梅花状,因此江湖称之为梅花箭。程庄主一边挥剑扫落,一边飞身堵在杨之易前,结果一支插入其胸口,顿时黑血涌出,看来箭上带毒。看到众人手忙脚乱似的围着程庄主,史公公冷笑一声,趁着空档飞身上马,“撤”。一来这些番子武功甚是了得,二来忙着救人,转眼间,东厂众人已撤离,留下庄园一片狼藉。

“程大哥。” 柳阳一个箭步扶起程庄主,“你不能死啊,当日南征北战都活了过来,而今我们正要为两位将军报仇之际,你不能抛下小弟啊。”

程庄主已是奄奄一息,微睁着眼,看了下杨之易,露出一丝笑容,对着柳阳说道,“我不行了,请务必保护杨大人的儿子。。。杨大人忠君爱国、嫉恶如仇,当年就是他为杜将军、刘将军伸张正义才留得两位将军英名,而今被阉党所害,我们绝不能让他的公子遇害。”

程庄主对着令狐过说:“令狐公子,我程保民是当年杜将军麾下的把总,从万历十五年开始就跟着将军征战沙场。我只恨万历四十七年,将军要北上征伐鞑子,我却重病在身,不能和将军一起马革裹尸、战死疆场!令狐公子,将军勇猛无敌,即使对着鞑子寡不敌众,也不会断然全军覆没,必是被奸人所害,所以我们这些将军的旧部才汇集一起,密谋揪出内奸,将其千刀万剐以慰两位将军在天之灵。”

看到一脸悲恨的柳阳,程保民微弱说道:“兄弟,你要好好保护杨公子,只是你生性暴躁会误事,记着哥哥的话,不可为报仇而报仇。” 说罢,眼神露出一丝短暂却又光芒的神采,喃喃自语说着:“将军,属下跟你征战沙场去了!杀鞑子,杀鞑子,杀鞑子!” 圆睁双眼,连叫三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在众人面前消失得干干净净,那看似愤恨不甘的表情遗留在渐渐冷却的脸面上。与此同时,多变的京师上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柳阳忽然站立起来,拔刀喝道:“替我照顾孩子,我这就去找史无心这阉贼报仇。”只见那愤怒的脸早已扭曲成暴怒的狮子似的,他生性莽撞,而今遇到兄弟被害,更是气得失去理智似的疯狂。

令狐公子喝止着,“你忘了程庄主的遗言吗?你当务之急就是好好保护杨公子,史无心之仇还得从长计议”。

“难道程大哥的仇就不报了?”柳阳圆睁着眼,怒吼着。

“当然得报!还有杨涟杨大人的仇也得报!史公公该死,周公公更该死,但不是现在!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现在更应该忍辱负重,保护好杨公子,找出女真内奸,为大明除害!”令狐公子说道。

见那杨之易静静地站在一边,瞪着眼忍着豆大的泪而不让其滚出,双臂看是很想用力抓住什么似的挣扎,小奕一阵心酸,他本是个孩子,应该有着灿烂的童年,却遇到父亲惨死、母亲因不堪抄家被辱而自尽,朝中众人无人敢为其鸣冤,还被奸臣追杀,不由抱着杨之易安慰着说:“之易是最刚强的孩子,小奕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

这一刻,小奕觉得这孩子的胸口像是有万千斤压在他胸口,看得出他是想竭尽全力盖着内心的悲恨,却看是一次比一次紧而要按不住似的,于是无奈说道:“之易若是想哭,就好好哭出来吧。”

此时杨之易的脑袋里象是爆裂、碎断似的,他埋头曲颈,好像暴风雨中的一株幼苗似的,突然间号啕大哭,十个手指居然扎破了小奕的袖子。再看那小奕紧紧抱着杨之易,先是眼睛红红的,接着鼻子也红红的,最后连鼻子都跟着红了,那张秀丽的脸流满了泪痕,有如梨花带雨似的惹人起怜。

剎那间,骤雨急下,雨水、泪水和血水融合一起,覆盖着大地,每走一步,鞋子都被染红,分外凄凉。小奕抱着杨之易哭,而黄玉铃不声不响地为二人打着雨伞,令狐公子和柳阳则在雨中安葬着死者,由于事出突然,只能以木块代替石碑,用带血的剑刻在木上,鲜红的字眼随着雨水显得更加鲜红。

“令狐公子,我之前跟随将军出征萨尔浒,将军全军覆没,就我苟且偷生、无颜见人,本想归隐京师、退出江湖,却料不到杨大人被害而卷入杀戮。为何这江湖如此浑浊?难道天大地大竟无一容身之地?” 柳阳一边用刀在木块上刻着“大明山海关总兵麾下把总程保民”,一边用牙咬着嘴唇试图制止抽泣,可是那不时的啜泣还是忍不住而变成持续不断的哭泣。

令狐公子突然想起了位前辈说的话:“之前有位前辈曾经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因为人就是江湖,江湖就是人,如何退出?党争仇杀是江湖,爱人纷争亦是江湖,只是大江湖和小江湖的区别而已。” 随后对着地上的坟土说道:“你们虽是不幸,但终于可以真正退出了江湖。”

果真是“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令狐公子一阵唏嘘:“或许只有到了天堂才是真正的退出江湖,也只有退出江湖才是真正的笑傲江湖。”

远处的芦苇被狂风吹到东倒西歪、摇摇欲坠,紧接着一声雷鸣,芦苇沸沸扬扬地飞上天空,在风雨中看是身不由己似的飘啊飘,凄凄楚楚飘到了众人的上空,又慢慢地、飘飘然地落在众人的头上、脸上、肩上、脚下。芦苇越来越多,到了最后,竟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一根又一根地覆盖着坟头,像是抚慰着离开的灵魂。

秀发如漆

一根芦花落在小奕的肩上,她轻轻拾了起来,对着杨之易说:“之易,你看这芦花,它是多么的柔弱却又多么的刚强。若没有这风雨,它就平平淡淡地在芦苇群里过着这一生,就不会飞上天空,飘到我们的手上。飘零不是孤独的流泪,而是重生的开始。”

杨之易脸色苍白点了头,忽然怀里掉出一块血布,小奕打开一看,原是份血书。字体写的潦草、虚弱,但字字血泪。

“涟今死杖下矣!痴心报主,愚直仇人;久拼七尺,不复挂念。不为张俭逃亡,亦不为杨震仰药,欲以性命归之朝廷,不图妻子一环泣耳。杨涟打问之时,枉处赃私,杀人献媚,五日一比,限限严旨。家倾路远,交绝途穷,身非铁石,有命而已。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仁义一生,死于诏狱,难言不得死所。何憾于天?何怨于人?惟我身副宪臣,曾受顾命。孔子云:‘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持此一念,终可以见先帝于在天,对二祖十宗与皇天后土、天下万世矣。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东风,于我何有哉?涟即身无完骨,尸供蛆蚁,原所甘心。但愿国家强固,圣德刚明,海内长享太平之福。此痴愚念头,至死不改。”

众人读到此文,已是泣不成声。柳阳哭着说:“这是杨大人在狱中临死之前用鲜血写下的绝命书,当时手指已断,身无笔墨,于是用牙齿咬出块布,以血指写之。” 这绝命书写得肠回气荡、催人泪下,比文天祥的《正气歌》更凄凉,比岳飞的《满江红》更悲壮。

令狐公子和小奕虽是江湖中人,但亦敬仰忠义之人,内心凄凉又带着几许愤恨,听那柳阳继续说道:“我乃杨大人生前侍卫,得知大人入狱,杀入牢中救杨大人。只是当时大人已是体无完肤,难以脱身。大人将此血书交予在下,口中还念着,杨涟头可断,血可流,大明正直勇敢的精神不能断。大人叫我一定要带着这血书出去,好好保护,细细琢磨。令狐公子,你知道吗?杨大人尚未断气,阉党就令人将铁钉活生生地从杨大人头顶打入!可怜杨大人,他一生清廉、忠君爱国,却遭如此毒手,你说天理何在?人伦何存?”

杨涟一向廉洁,以身作则,严于律己,虽是东林党人,却不迂腐枉顾,他深知民间疾苦,政绩考核天下第一。调往京师时,地方的百姓自发性地哭送他。然而这一两袖清风、忧国忧民的大明忠臣却被害,被诬陷为接受熊廷弼贿赂而入狱。世人无不冤之,纷纷叫喊,“天下哪有杨大洪这类贪官?”

“柳少侠,杨大人临终前,可有其他遗言?”黄玉铃问着。

“杨大人让我救出公子,带好这份血书,好好保护,好好琢磨。” 柳阳答着。

听到“好好琢磨”这四个字,众人都想这血书是杨涟的绝命词,将来朝廷拨乱反正,血书必能成为最有力的物证将阉党狱内酷刑拷打六君子致死的罪行公之于世。再说这血书堪称江河纬地、日月经天,必然将杨涟的英风毅骨忠烈精神千载芬芳,因此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那黄玉铃看似有点落寞似的。

就在令狐公子转头那刻,一个血指印掠过他的眼睛,那血红指印正好刻在“太平”这两个字上。本来指印在个血书上,没有人会怀疑什么,毕竟那时杨涟手指颤抖,无意中落个指印在布上也属正常,又或许杨涟刻意留个指印在血书的尾端以证明这是他的亲笔绝书,总之就这一个看似无可挑剔的血指印引起令狐公子的好奇心,“太平”?杨涟不会只是想寄望天下太平这么简单吧?莫非杨涟想透过这手指印带出什么信息?令狐公子的好奇心让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即使在别人眼里是微不足道的细节,他也会苦苦追寻。正想着,却被柳阳接下来的话打断了思路。

“杨大人说,让我带上公子到铜牛镖局去找利虎国,他说利虎国若是见到公子,必然告知我之前所托之物,以及护送公子离开是非之地,待到时机成熟,再把所托之物交给忠义之人,到时必能扳倒奸臣,重整大明山河。” 柳阳说。

“什么所托之物居然能重整大明山河?” 黄小姐问着,却见令狐公子瞪了一眼,忙低头给杨之易擦了下额头。

“不得而知,只听杨大人说,利虎国和他素有交情,一定会保护好该信物和公子。我本想找利虎国,却突闻六日前总镖头被人一招致命!你说怪吗?在京师谁能弹指之间将利虎国不动声色杀死?这太令人震惊了!我本想仔细寻个究竟,但考虑到杨公子出京事态紧急,也不好多想,急匆匆带着杨公子出城,程大哥不放心,找了十来个兄弟尾随保护,却想不到在南坡楼遇到史无心这阉贼!”柳阳说。

“利虎国被杀!”近日京师发生这么多事,看来真是一片腥风血雨。

“令狐哥哥,小奕在江湖上没咋听说过铜牛镖局,这镖局是什么来历?”

看到死者们都已经入土为安,庄园还剩下间茅屋,令狐过扶着小奕和杨之易走向茅屋歇息。

柳阳问道:“令狐公子,我们为何不尽快离开这里?若是东厂的人再来,我们五个人就很难应付了。”

小奕回头说道:“番子们一定认为我们逃之夭夭,肯定想不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说的对吗,令狐哥哥?”

令狐公子轻轻对着小奕的耳朵说着:“小奕真聪明,不过是否想过,东厂从来没有想要杨公子的命?”

小奕的嘴角绽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就像一道涟漪划过她那泛红的脸蛋,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露出闪闪的亮光,可一看到令狐哥哥神秘似的眨眼,眼睛的光彩又迅速消失在眼波深处。

镖局源自于明朝

令狐公子接着回答小奕的铜牛镖局问题,“万历爷的时候,由于朝政腐败,无论边关抵御外侮还是地方维持秩序,都已经开始松散崩解,于是江湖侠客们就兴起了建立镖局保护商旅、甚至朝廷饷银。由于京杭大运河链接南来北往,商贸活动络绎不绝,在直隶山东一带更是兴起了很多镖局,他们除了武艺高强,还娴熟于交往绿林好汉和地方官府。听闻铜牛镖局总镖头利虎国曾为武举,之后从军,退役后在京师设立铜牛镖局,规模不是最大但由于其讲义气、人脉广以及武艺高,在直隶山东一带口碑甚好。本来江湖中人不应该卷入朝廷纷争,只是这利虎国为人耿直,非常仰慕杨涟公正不阿,而杨涟也喜欢利虎国为人豪爽,于是二人颇有交情。”

“令狐公子看来真是交游广阔,连利虎国和杨涟的交情也略知一二,可令狐公子是否知道,利虎国曾有个名字叫李虎国?” 柳阳道。

“李虎国?” 令狐公子本是不以为然,因为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好些人改名换姓,尤其投靠大户人家做其义子家兵。

“李虎国,也就是当年辽东总兵李成梁的家臣,曾随李如松入朝打倭寇,是员虎将,只是后来不齿李如柏贪生怕死、嫉贤妒能而离开。” 柳阳说起这些英雄豪杰,一脸的崇拜仰慕。李成梁是大明猛将,他英毅骁健、威震辽东,努尔哈赤曾是仆役,只是后来李成梁贵极而骄,奢侈无度,一度放纵努尔哈赤养寇自重以致晚节欠佳。长子李如松深谙兵法,奇正相辅,被称为悍勇有貔虎之威,狡计有枭狐之谋,参与万历三大征的宁夏之战和朝鲜抗倭,打得石破天惊、气吞山河,可惜后来与蒙古部落交战中阵亡,死得比其父还早。李成梁的次子李如柏却是个放情酒色,跋扈尤甚的无能鼠辈,被视为萨尔浒之战明军战败的罪魁祸首之一。

令狐公子呼了口气,看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雨点打了下他的额头,才冷静下来:“萨尔浒之战的内奸、杨涟血案、总镖头被杀,这三者是否有关联?”



(时间截止:五月初二未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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