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晦暗,雨滴打在窗户上,被风吹动的树枝在沙沙作响,钟天力在这个早晨醒来,呼吸到房间里潮湿的空气,和温暖舒适的被窝形成强烈的对比,他再次产生一种身处墨西哥的感觉。从外地来上海打工的妻子,在车上向他抱怨阴冷的天气,这和钟天力当初的看法完全一致。可这种浸透肌肤的寒冷,只要勾起他对墨西哥的联想,就会对上海抱上既可爱又可怜的态度。他曾经因为工作的关系,去过世界上那么多的地方,既感受过毒日下的酷热,也忍受了朔风里的严寒,他变得越来越理解上海的气候,也越来越接受上海的气候。如同他在车上跟米芸说过的,像上海这样的城市,既没有西欧平原上的温和,也不像乌拉尔河畔那般的冰火两重天,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的最大城市,她像极了墨西哥,特别是在那些阴冷的早晨。
米芸在下车前轻声地问他是不是想去墨西哥,钟天力替她把包从后座上拿起,跟她说晚上不要做饭了,我们在外面吃吧。米芸接过包,看了一会钟天力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下车了。
钟天力把车停好,站着抽了一根烟。园区停车场的车位还没有停满,他抬头看见一棵高高的桂花树,桂花还没有完全谢去,香气透过浓浓的烟雾,沁入他的胸膛。早晨的咖啡店前,有别的公司的员工穿着笔挺的正装,带着笑容在品尝咖啡,一边在交谈。钟天力从车里提起背包,又点起一根烟,才向办公大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