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成仙吗?”
“徒儿想。”
门虚掩着,我趴在地上努力调整角度透过缝隙刚好看到云儿跪在地上,似是虔诚地望着师父。
“云儿真好,我们俩成仙之后就可以天天在一块啦,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我心想。
“那你可愿不再见阿雷君。”
“……”
云儿没有说话,我的思绪也随着师父的话戛然而止了。我没有再听下去,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云儿开始收她那层层的云了。我坐在她旁边,望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咱们一块逃吧。”云儿的脸上有些平静,甚至还有些喜悦。她不怕的吗。
“逃去哪?这儿也是你想跑就能跑走的吗?”
云儿顿了顿,将乱糟糟的云顺平,又卷起来,摆弄着:“那我们不成仙了,下凡去不就是了。”
她说得好生简单。
“怎么,你还放不下这天上的生活?还是不想和我一块?”
“当然不是了。”我连忙解释。“师父养你这些年,不是为了送你下凡的吧。”
云儿没再开口。一整夜,云都没有收完。
“你们可想好了?”
“是,徒儿多谢师傅养育、教诲之恩,此大恩今生无以为报,来世……”
“得得得,别净整些没用的,糊涂东西。”师父背着手走了。
“多谢师父。”
云儿叩头叩得有些用力,许是磕出眼泪来了。
没过几日,师父送我们走到一座桥前,只隐约记得师父说什么喝了什么水这许多年的事情大体都不记得了,要想来生还有印象的,在那桥上每走一步便要默念一句心心念念的事。师父转身的时候喃喃:“你们是记不得彼此的。”我有些气堵,但我偏要记得云儿呢?
“孩子们太年轻了,有些事情看得太重要了。”师傅远去了。
我拉着云儿:“一定要记得我。”
“一定会记得你的。”
真的吗。
人间的二十年倏然而过,我只心心念念云儿,这个名字,记得她的样子,却不知她在何处。世间的缘分等等也就来了吧。
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怎能不上山去打猎。好些日子没活动了,马儿也有些倦了。这二十几年来,在人间甚欢,被束缚得惯了,觉得无拘无束的日子真是快活。没了许多的规矩,没了压抑、凝固的感觉,我像是得到了最好的,这虽不是最好的,却足以给我慰藉了。
清晨带雾空气中夹杂着湿漉漉的味道,树木生长得有些茂盛,这样的林子好不挡视线,几次瞄准了的野兔侥幸逃走,乱箭发出去射到树上。一上午下来,我两手空空,一无所获,胸中气不打一处来。只得仰坐在磐石上,望着净得像湖水一般的天空出神。
忽然间,几阵循序渐进的马蹄声传来。此地偏僻,何来似得一支队伍的声响?
“嗖!”刚才我的那只兔子。
刚想走进那只被射中的兔子趁人未来先渔翁得利。一只手还未够得到兔耳,一把明晃晃的利剑便挡在了我眼前。
“杀...杀...杀人抢兔???我只是想顺手牵只兔啊,还未动手呢,你的东西不愿给我我还予你便是了,何必吓我的?”惊得突然收了手跳到远处。
“本公主的猎物你也敢抢!”
朦胧中,雾气下,有些熟悉的轮廓,这女子欲扬长而去。
“云儿?”我大惊,扑上去抓她的手。
“云儿?” “果然是你,云儿!” “这...”
“大胆。”公主大约也被吓了一跳吧,哪里来的狂徒敢去抓她的手。
我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被几个士兵刀剑相交地围了起来。
“公主无恙?”
“大胆刁民,竟敢无礼于公主!”
眼里真的想噙着泪水,“你这公主,下凡之前还说不会忘记我的,这才一晃几载,你便认我为狂徒了?”
“罢了。”公主只顾欣赏得手的猎物,“放了他去。”
刚刚对我吹胡子瞪眼的大块头眉毛上下一抖“哼,还不快滚!”
“不不不,我可不是要走的,我是要与云儿相认的。”
我奔向云儿没几步,便被吓退。
她骑马远去,为何不认我?
“这二十年来你脑中从未掠过一丝我的影子吗?”独留我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
是你说的要下凡,是你说的不会忘记我,可你如今成了公主,将我放在何处?师父说能记得的唯有心心念念的事,果然的,我只记得关于云儿的事,你却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