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年,舒影的父亲去世了。日子艰难,母亲很快抛弃一双儿女改嫁他乡,从此音讯全无。舒影姐弟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舒影高中毕业时正好十八岁。那年,她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在办完奶奶丧事的那天,舒影作了两个极其重要的决定:一、终身不嫁;二、一定要赚到足够的钱,为弟弟造二间楼房,替他讨一个称心如意的媳妇。
舒影终身不嫁的原因不仅仅因为父母双亡家道贫寒,还因为她脸颊上那块不大不小的、令人“过目难忘”的暗红色胎记——那个胎记,在舒影的心里,就象一把锁,牢牢地锁住了年轻的舒影对爱情与婚姻的向往——在那个年代里,哪个男子,愿意娶一个长相有缺陷,家庭背景又如此苍白的农村女孩呢?
舒影很快进厂工作了。为了完成她的第二个决定,她借钱买了一台草绳机,严格规定自己每天下班后必须打完三捆草绳才能睡觉——那时,改革开放已见成效,市场对草绳的需求正旺,一捆草绳6角钱,这是她能够找到的最好的赚外快的方法了。
舒影为人真诚和善,做事认真,肯动脑筋,又是高中毕业生,没多久,便被厂长派到县里去学习会计知识,回来后顺理成章地成了出纳。那个时候,她认识了雪梅和芳琴,并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两年后,厂长另换他人,新旧厂长管理企业的方式背道而驰——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把会计人员全部撤换成了自己的亲信——舒影、雪梅与芳琴相继离开了那个工厂。
舒影辞职的那天,芳琴找到舒影:“舒影,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的弟弟阿康你认识的,他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我看你们两个挺般配。我已经跟我弟弟谈过了,他愿意与你相处,你是不是愿意嫁给我弟弟?”
一句话惊得舒影瞠目结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一年后,舒影穿上了嫁衣,成了阿康的媳妇。又是一年,他们的儿子呱呱坠地了。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中国的经济在躁动中面临着转型。厂里经济不景气,舒影与阿康都下岗了。
夫妻两个走遍了小城的大街小巷,考察了许多项目,最后,他们用有限的资金,在一条繁忙的国道边,开了一家茶壶店。舒影负责销售,阿康负责进货。
“我记得清清楚楚,开店时,一张桌子二张凳,一只灶台二只锅,还有一张床,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了。”——回忆创业初期的情景,舒影这样说。
第一笔生意舒影至今记忆犹新:“开张后好几天,客人都是进来转转看看,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我那个急呀——再不开张真要喝西北风了!第五天,总算有个客人看中了一套茶壶,我激动得心呯呯直跳,脸孔也涨得通红,说了一个价格,客人很爽快地付了钱。等到客人走了以后,我才发现茶壶的卖价竟然比进价还低!”说到这里,舒影情不自禁地笑得前俯后仰,“那个时候脸皮簿,做生意好象低人一等一样。”
舒影的好脾气和她一心为客人着想的服务态度很快让她赢得了大量的回头客。在二十多年的经商过程中,他们的店面从十几平米到八十平米再到现在的二百多平米,期间虽然也经历了同行的嫉妒和排挤、大趋势的萧条等种种艰辛,但是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他们的业绩始终在曲折中不断地增长,目前已能平稳地保持在年均千万的销售。
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的舒影,是一位皮肤光洁、话语温柔、恬淡从容、幸福感恩的女性——脸颊上那个曾经令她无比自卑的胎记,早就用激光祛掉了。而阿康,则蜕变成了一名颇有气度的陶庄老板。
“今年我已经五十岁了,但是我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老,我觉得我的事业还可以发展。如果说以前做生意靠的是我的诚信与执着,现在我觉得管理更重要了。这是我最近做的笔记,阿欣你看看——”舒影把她的笔记递给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看到整整齐齐的笔记里面,全是卡耐基、稻和盛夫、曾志强等管理、培训大师的企业管理经验。
虽已人到中年,但我看到的那个舒影,仿佛女神般的存在,她的生命,春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