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同学那么多,你又不止我一个朋友。
我总是这样问你,恃宠而骄。
你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低着头,眼角略微抬起,嗔怪似的看着我,说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事情当然要找你。
哦?是吗?
我得意地挑了挑眉,眼里收不尽地欢喜,直男癌难得的抒情,总是简洁明了却又深入人心,不似那些模棱两可的花言巧语,听得令人作呕。
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令我作呕的事物,恐怕就是香菇了,如肉一般的口感,流溢出鲜美的汤汁,像是在讨好肉食主义。
在这最讨厌的食物上,仿佛看到了那时自己的模样,对你,患得患失,对自己,又不是那么的自信,于是一味地迎合你。
那便有了空寂一般的怅然若失,像赤脚踏在沙砾上,满心欢喜,海水在脚边轻声萦语,却悄无声息地抹去曾经的足迹,如此,便只能继续禹禹独行。
而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你一句誓言,你说过的,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可是你总是会忘记,自己曾经是那么的信誓旦旦,每当我质问你,你总是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转移话题的口吻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警告,我愣愣地看着你,自嘲一声,原来自己是这么的自作多情。
一个女孩打电话给我说你喝醉了,要我去接你,我记得你是去参加老同学的生日聚会了,从你的手机通讯录上,你的同学联系上了我。
你醉态酩酊地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当我赶到时,你正撑着电线杆,一顿一顿地走着,没有了支撑后,便脚下画十字,几欲倒地,身旁人想要扶着你,你却一把推开,身子更加颤巍,嘴上小声的,重复的嚷着:别碰我!你们都滚一边去,我没喝醉,我可以自己走!
没人敢再碰你,生怕你醉后暴性,只是小心的守在你身侧,在你快要倒地时再把你扶起。
我默默地走在你身侧,你突然扑向我,趴在我肩膀上,迷离地眼神增添了几许玩世不恭:你,你是谁啊!
我一手揽起你的身子,撑着你走着,笑道:我是你大哥,来带你回家了。
大……大哥? 你喃喃自语,说着听不懂的胡话,便没有推开我,任我带着你走。
仲夏夜的天空仿佛裹着一层朦胧地绸丝,明昭昭地月亮在云层中若影若离,像是谁做的虚无缥缈地梦。
原来在你内心深处,有着信任我的本能。
这可比你所谓的誓言,有用的多了。
你把喝剩了一半的水递给我,看着水中肆无忌惮奔腾的小水珠,和人们口中的唾液如出一辙,我面色阴沉,你应该知道的,我不喜他人食用之物。
你贱兮兮地看着我:怎么?难道你还嫌弃我的口水吗?
似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劲,我当着你的面,一饮而尽,其实恶心的差点吐出来,可这对而言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对你的容忍,为你所做的改变似乎都,不值一提。
在他人眼里,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关系好的惹人眼红。
原来朋友间也会争风吃醋。
身边的朋友忿忿地埋怨我对你太好了,好到让他嫉妒。
我对你真的是太好了吗?
我不知道,不过想必你更加不知道吧。
他们总说我颇有心机。
是了,我在你面前像个孩子似的,默默发泄自己的委屈,你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说以后不找别人,就只找我了。
一开始就是这样,后来自己也觉得有些做作,于是便有了对你的欲情故纵,我松懈了对你的“鞭笞”,仿佛是自由式地放养,给足了你选择的余地。
再后来,便不需要这般小心翼翼,一切都可以顺其自然了。
高中毕业后,你便没有再继续读书,离别的车站上,你笑着告诉我,要去北京闯出一片天地。
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跟你一样天真,便满怀希冀地期待你凯旋而归。
千言万语还来不及说,火车轮子便已轱辘前行,承载着你的梦,晃悠悠地遥向远方。
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安慰我,只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了,你的甜言蜜语。
你在电话那头告诉我,你累了,想回来。
短短几个月,现实就磨平了你的棱角,生活就冲淡了你的梦想。
我踌躇几秒,感叹你身后的辛酸,随后嘴角上扬,浅笑依然:那你回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你果真回来了,还在这座小县城里找了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还算轻松,你说,要陪我度过复读这条荆棘之路。
末了,还说,谢谢我支持你回来。
没什么,不是你说的吗,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你又要走了,去上海。
彼时我已经步入大学,听你说道。
上海啊,这个繁华的城市,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
你去吧,好好发展,记得待久一点啊,等我毕业跟你一起打拼。
你笑了笑,一口答应我。
可两个月后,你就说要回去了,我接着电话,听你说完后,默默不语,手里把玩着物件,心中早已没有初次听闻的那种,劫后余生般的窃喜。
你问,我会不会一直支持你。
是的,我当然会支持你。
你每天在聊天群里,叫嚣着好友们一起来玩游戏,我便有了偷懒的理由,陪着你们一起游览王者峡谷。
游戏过后,便是无尽的懊悔,看着一字未动的作业,呆若木鸡。
于是问你:你打算一直在家玩游戏吗?
你无所谓道:反正在家也没事干,除了玩游戏还能干什么?
我:你就不能再出去吗?
你:说的可真轻松,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啊,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少玩游戏。
一下子被戳中心窝,顿时觉得恼羞成怒,气道:你就继续在家混吃等死吧!
你之后去了甘肃,你父母那儿。
可没过多久,你说,不想走你父母的老路,做生意的活儿,不适合你。
于是你又去了杭州。
我真羡慕你,短短一年时间,行走了大半个中国。
你从杭州离开回家的事,没有再告诉我。
若不是我心思缜密,从你发的照片里看出了端倪,或许到现在都还被你蒙在鼓里。
我苦口婆心地劝你,末了,你只说了句:来玩游戏吗?
心顿时凉了半截。
你好自为之吧,我赌气似地挂断电话,
忍一时越想越气,随后在几个人的朋友群里向众人吐苦水,说你是如何的令人失望,你见后,便发了一句:谢谢。
一句谢谢,简单地就撇清了我们两之间的关系,所有的付出都变得理所当然,所有的过去都变得不值一提。
这种熟悉又生疏地态度,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我仿佛又要重新开始讨好你。
可是事已到如今。
再多的不甘最后也只能化为一缕轻叹,这么多年,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我和别人混为一谈。
你没有正面回应,说着一些蹩脚的话,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心中惨然,我还是习惯性地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原来不管过程多曲折。我跟他们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学校里的桂花就要谢了,初次落叶的秋分,如同渐行渐远地我们,残留的桂香,随风纷纷,暮色四合,昏鸦乱飞,那最后的一缕辉光收敛于楼顶的一处角落,整个世界也变得万籁俱寂。
我多想再听你说一句,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