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希北
01
我妈，为了2000块钱奔波了七天时间，跑遍了整个市区。
前段时间的一个下午，我在宿舍看村上春树的作品《海边的卡夫卡》，妈妈发微信过来:“你在上课吗，妈妈想和你聊天”，她总是这样问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扰我学习。
“妈，我下午没课，我给你打电话吧”，
挂掉电话后，我有点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
妈妈四年前，给当地包工头打工，结果四千五的工资至今还没给，我惊讶:“为什么会拖四年？”
她说，本来一直存着包工头的号码，过段时间妈妈就打电话催，去年三月份，她一个人在家，给陌生的智能机清理内存，无意中消除了那个号码。
“妈，那你去年怎么没和我提起这件事？”
“去年你都快要高考了，妈妈不想让这些琐事让你分心。”
前几天在备份里面找到号码后，她急忙的打电话过去，结果对方装聋作哑，根本不承认有这回事。
妈妈急了，正好那两天她的胃病又犯了，她用蹩脚的普通话尽力的向对方传达信息，带着无奈和哭腔。
或许那个包工头被如此焦急无助的音色打动，决定约好时间地点把这个钱给我妈。爸爸不怎么管事，白天要上班。妈妈只能单枪匹马一个人前往。
在更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
她打掉孩子后一个人下手术台，在生完孩子几天后一个人起床弄早餐吃，所以这一次，她和我说:“妈妈一个人没事，他不会耍花招。”
02
果不其然，到约定地点后，四千五成了两千五，还忽悠我妈说身上钱没带够，明天再拿过来。
我妈说:“那你给我写张欠条，说不定明天我有事来不了。”老手的娴熟，我妈终究说不过也没要到欠条。
下午妈妈带着两千五回了家，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安静的，看着门前的那棵橘子树一下午。
翌日一大早，妈妈给他打电话，一阵忙音。
我妈，被拉黑了。
后来几天，妈妈到处奔波寻找正在开工的建筑工地，试图找到那个包工头。听说可以用劳动仲裁解决这个问题，立马又奔劳动局，接着收集各种证据。
终于，奔波了一个星期后，劳动局说:“时间拖得太长，没完整的证据，这两千块要不回来”时，她给我打电话，在手机另一段用哽咽的声音骂自己太蠢了，浪费了这么多少钱。
其实，也不过两千块钱。
为了这两千块钱，我们发过上万条微信，咨询过律师，打过五六个半小时加时长的电话，一切是妈妈的坚持。
她说:“这是两千块钱，够你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03
姐姐经常和我说，以前的妈妈，温柔漂亮，用钱大方。
在广东打工时，妈妈经常带姐姐去买奢侈的巧克力，漂亮的裙子。回到老家后，妈妈这个娇小的女人，做事不怕苦又勤快，被评为整个村子的劳动模范。
放假在家闲着无聊，翻到妈妈以前唯一的一张照片，挺像香港那些女明星，水灵灵的大眼睛，乌黑的的长发，在黑白照片中，也似乎感受到了细腻的肌肤。
现在的母亲，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大眼睛变小了，双眼皮因为流的泪太多成了三眼皮。唯一没变的，是二十年那，厚重的齐刘海。
爸妈是包办婚姻，二十岁那年还没恋爱过的她，嫁给我爸，她就从来没认真捯饬过自己，因为她的全部都属于我们这个家。
上次清明放假回家，我说:“妈，你别留刘海了，那样更美”。
她用小黑发夹把头发夹起，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镜子前照了一遍又一遍，不停的问我这样是否合适。
妈，即使岁月带走了你的美貌，但岁月带来了我们，你的依靠。
04
即使，世事教给了她坚强和处世之道，但，妈妈还是跟不上这个快速发展的社会。
有一次，我和妈妈一起去银行给一位阿姨转钱，进了银行，站在ATM机前，妈妈停住脚步，笑着说:“你进去弄吧，妈妈不太熟悉操作。”
两分钟后出了银行，妈妈说:“读了书就是不一样，妈妈越来越傻了”。回校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刚洗完澡，妈妈又一个电话打来，接起电话，便听到焦急熟悉的声音，
“那个阿姨说她没收到钱，钱会不会丢了？”
“没事，可能是机器出故障吞了，”
“吞了是什么意思？别人会去取走嘛？”
……
面对她的手足无措，只有我肯定的回答才能给她安慰，第二天一大早，打电话咨询客服后，立马打电话告诉妈妈钱肯定不会丢，这才平复她一晚没睡的心。
对于穷人来说，任何一次小意外的出现，都可以让家里的饭菜变一个样。
爸爸是全家的经济来源，我妈则花尽心思怎样用这些钱，才让我们生活的更好。
05
上大学以来，因为大学离家比较近，所以妈妈巴不得我每个星期都回家，后来想想我坐车晕车后，又不准我频繁的回家。
给我买晕车贴，晕车药，为了缓解晕车的难受，她唯独没想过自己。生孩子后没好好休息，落得一身的毛病，荨麻疹、风湿各种慢性疾病，在深夜的时候折磨着她。
我开玩笑:“妈，你也是年轻人，每天熬夜到两点还不睡”。
其实，哪是熬夜，根本是失眠，深夜只有电视节目和我们的鼾声萦绕在她床头。
在病痛的折磨下，偶尔轻松一些时，依旧找一些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工作做，她说:“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
我两三个星期回一次家，每天都会用微信聊天，用惯了了语音之后，我给妈妈发文字，昨天妈妈也给我发来文字，
“妈妈很喜欢你送的花”，我愣了两秒，才发现她说的是玫瑰花的表情……
妈，母亲节，我要送你一大束玫瑰花！
以后，我们，就是你的靠山。
以后，我们赚比那多百倍的钱给你和老爸打麻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