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与安生》上映当日,她告诉她去看看这部电影,这是她最后一次对她如此客气地说话。她深知,她有寓意。她不愿刻意会意,她不领受。
离开很久后,她偶想起这部电影,她终于愿意去妥协,尝试着去窥探她词不达意的情绪,试图缓解彼此之间的尴尬与堪怜。这是两个女人之间仅存的怜惜与恩泽。
认真地爱,认真地被爱,在情海里翻腾过的人都不会真心实意去相信“爱情”,却愿意因不自知一次又一次的不自持。终究,人世一遭,不是为了认真地恨。且将宽恕慰籍无知。
时隔两年,她第一次见他,同往日比,她多了分淡然、冷漠、同情。于他,更于年少无知的她。
“给我生个孩子吧,我养你们,在山上买个房子。”
“你还是这么不要脸吗?碗里永远比锅里好吃吗?”
“忘不了你,还是会经常想起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她用力推开他不怀好意的手。“你真是很无耻,你永远不知道你有多么无耻虚伪吗?”
又一次不欢而散。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哭泣,不再悲从心生,有的只是对男人这类生物的厌恶,她变得麻木,她耻辱。
她永远忘不了多少个日夜她以泪洗面的日子,她不再会相信一个不忠贞的灵魂。年少无知的她,曾经那么耽著于张爱玲小说中的痴男怨女,向往诗意浪漫的爱情,以弥补她内心永远缺失的那部分。
她,父亲早逝,只有母亲,住在农村,她们深居简出。从小,独立、敏感、好强、坚韧。
他,一个永远在创业状态中,善于捕捉女人情绪,懂得投其所好的伪君子。
她时常问自己:“当初,怎么就中了圈套?怎么就熬了过来?”
是基于善良?还是源于愧疚?亦或是已经看出这是一场蓄意的谋害?
当年,他告诉她,他对那个女人好,只是觉得她很单纯,受过感情的伤,只是希望她走过那段岁月,那个女人想要的只是一个好前途,而这一切他可以给她。于那个女人,不是爱。于她,才是知心爱人,才是灵魂上棋逢对手的爱人。
她信了。
于是,她为他吃了生命中第一颗避孕药,连他躺在床上的喘息声她都还记得,她笑了,一股恶臭感袭来,她觉得他不像人,像个禽兽,是个下半身动物。
她厌倦这种感觉。
她问他什么时候和那个女人分手?他总有借口推辞。她真的太年少无知,她愿意相信他能给她的是同命共体的灵魂爱人,她愿意相信那个女人只是想要一个前程似锦的未来,她相信,这一切他都可以做得很好。
直到某天,她发现除了她,还有一个远在异地的女人和他保持着恋爱关系。
她忍不住爆发,事情摊牌。
那个女人又一次绝望,哭泣,她已经受过一次这样的伤。而她呢,带着满满的愧疚感,委屈。她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她们的友谊将永远失去。她,真的算得上是个值得交心的好女孩儿。可是,爱情又是那么自私。在爱情面前,她们的友情都败给了她们各自定义中的爱情,败给了那个在情天欲海中屡战屡胜的男人。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那个女人。这一次,她终于明白,一切都是一场蓄意的情感骗局。她绝望,她悔恨,她耻辱。
穿堂风从背面直达心灵深处的冷,她又一次在他面前歇斯底里,这是继他在枕边说了那么多伤她心话的第二次反抗。她反抗的不是与他观点不一,她反抗的是他灵魂的不忠,是他给的众目睽睽之下的耻辱,是背地里的指责与谩骂。她恨他不为她说一句好话,她恨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欺骗。
她离走,她以为他会去追她,初春的夜还是那么凉,单薄的衣裳下裹着的是一个失意的、绝望的、孤独的女子。从未有过的伤心绝望。天塌了下来。
是的,他并没有来找她。她还在试图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给自己一个宽恕他的机会。事实证明,他并不爱她,真的只是在玩弄她。
她终于决定彻底离开了。
临走那天,那个女人在喂猫,那个女人喜欢收养动物。她们没有问候,也没有道别。看得出来,她们都哭过,眼睛都是红肿。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提着沉甸甸的行李,一条信息发来:“你真的要走吗?”
“是的,祝你们幸福。”
“他亏欠你的,以后都会弥补你!”
“不必了,你我同病相怜,谁都不比谁优越。对他,除了恨没有丝毫爱,是他毁了我们的友谊。希望你不要恨我,你骂我的话我都接受了,只望你心里好受些。”
她哭了,也许是在责怪不忠贞的爱情,也许是在遗憾不堪一击的友情。
未必她不是七月,未必她不是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