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以前很少看书,好像所有的眼界就是考试。经常看一些杂志也只是为了放松和消遣。学校没有读书的环境,也没有读书的条件,图书馆形同虚设。幸好那时喜欢想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后来高考复读了一年,想的问题就更多了。
上大学之后,明白了读书和不读书的差别有多大。
大一就开始恶补,一到学校就开始打听知名的老师,老师问我喜欢读什么,《论语》?我说《庄子》,于是我大学里读的第一本书就是《庄子》,因为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庄子和尼彩。
应该说大一既是缓冲期,又是岔路口。高中和大学,几乎一个地狱一个天堂,好像曾经遗失的所有自由、睡眠、天性都要在大一补回来一样。然而在一个新的路口,你作什么选择,既暴露了你的过往,又暗示着你的未来。记得以前和老师争论,我说学制太长了,应该早一点进大学,老师说应该晚一点进,这样才知道该干什么,不至于荒废时间。我坚持了自己的观点,却冥冥之中走上了老师所说的路。我知道自己进入大学的时间比别人晚了,心中着急,几乎都在图书馆和教室之间奔波着。人有时对未知的向往和想象,有时近乎愚昧。尽管我喜欢思考,我仍然摆脱不了愚昧,大一一学期下来,所读的书也只有一二十本左右。
愚昧就像一层壳,只能自己一点一点地把它敲掉,然后才能看清更多的东西。随着自己后来通过阅读、思考、上课、讲座、网上学习等,我开始明白,阅读很难。
阅读很难,以至于很多人都不会,以至于很多人以为自己都会。读书,不是打开书读一读就叫读书,开卷有益,只是一种自我安慰。阅读是一种技艺,小说、诗歌、戏剧,不同的文学样式需要不同的技艺。我们从阅读中获得什么?思考、审美享受、写作技巧?我们又如何获得?你怎样理解莫言《红高粱》中的文学形象?你怎样理解马尔克斯《百年孤独》中魔幻现实主义?文学都不是凭空产生的,艾略特早就谈过传统与个人才能,读者需要训练。我们需要文学,我们需要作家,我们更需要好的读者。只有会读书的人,才知道读书的价值和意义。
大学应该是培养读者的地方。如果一个人在大学里学会了读书,哪怕其他的都没学会,他一定会受用终身,他一定会明白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幸福,他一定会处理自己的情绪和情感,他会明白作一个有趣的人比有用的人更难,他不一定能避免苦难,但一定会消化苦难。
大学里没有谁不说读书的重要,可真正会读书的又有几人?有的人藏书千万,有的人读书万卷,可我没有看见书在他们身上活起来,书成了另一种枷锁,甚至可能成为偏见。多读书,多读书,这是一种误导。更有甚者,读书满腹,而人格卑下,思想龌龊,表里不一,读书又有何益,既无书之精华,又丧失了天真。
读书当使人丰富,当是生活的拓展与延伸。思考、实践、旅行,都是书。沈从文说他读的是生活的大书,他在秀美的环境中长发,很早就去当兵,他对湘西世界的关照和对人性的省察总是格外的真实和亲切。他笔下的湘西世界灵动而圆满。文学是人学,真正实践的能有几人。
理想和现实总要抗争,真害怕读多了哪些为考试而读的功利文字连诗都写不出来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作一个有趣的人比有用的人更难,因为他们不断抗争,不让心灵惹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