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咸家出来,看到谷依蹲在电瓶车旁了,Q慢慢地走过去。谷依似乎由于陷入了沉思,没有发觉有人靠近。这个角度看过去,谷依头上的鸭舌帽不知何时又戴了起来,马尾从帽沿垂下随风摆动,似乎每一根头发都在卖力地讨论如何让主人高兴起来,甚至有一些头发索性飘向脸颊方向,以把其逗乐。可是谷依呢,仍然不为所动,依旧蹲在电瓶车旁,双手环绕住膝盖,头向右前方微倾,两眼无光。
Q走近了,眼前的谷依的左侧脸微红,本来古铜色的肤色,应该不易显红色。Q想着,我应该可以做些什么,一定可以做的比头发好一些。他快步走到谷依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双手,准确地蒙住了谷依的双眼。
“请你……猜猜……我……是……谁?”Q故意说得又粗又长。
谷依则下意识用手去抓挡住眼睛的异物,听到这个声音,竟破涕为笑了。在触碰到Q的双手瞬间又迅速放下:“Q,别闹了。哈哈。”
“人在愤怒的时候,果然热量都会转移到头上吗?谷依,你的手好凉啊。”Q一边把手抽回,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没想到,妈妈的这个方法果然奏效啊,感觉好点了吗?谷依。”
“妈妈的方法吗?你真是一个念旧的人啊!诶,不对!话说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会记得这个?”谷依站起来,有点激动。
Q低头,右手放到了头顶,摩挲着头皮,似乎打算想起一些什么,过了一小会儿,便张口道:“我也觉得奇怪,看到你蹲在地上的场景,就情不自禁地做起了这个动作。随后再去思考为什么这样做的时候,却一无所获,就连妈妈的模样也想不起来。”
Q一边说着,摩挲着头皮的右手竟成了一个结实的拳头,不断地敲打着自己的头。
谷依赶忙抓住Q的右手:“不要这样,慢慢来,不着急。”
“没想到安慰人的人倒成了被安慰者,真是一个不小的的讽刺呢。”Q一说完,两人就咯咯地笑。
Q继续追问:“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你感觉好些了吗?”
“嗯,好很多了。差不多回去了,爷爷还在家里等我们呢。”谷依长舒了一口大气。
“好的,出发。”Q已经坐在了电瓶车的驾驶位置,带好了安全帽,也准备把安全帽递给谷依,“呃,那个……你来骑吗?”
……
后面似乎没有任何反应,Q把头转向了后面,看到谷依一直还在端详着从头上拿下来的鸭舌帽,又开口了:“那个……你来骑吗?”
“哦,不用……不用……”谷依紧紧地拽着手上的帽子,显然有一些急促。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坐上了电瓶车,接过Q手上的安全帽,缓缓地说,“我现在这种状态,还是不太适合驾驶,毕竟车上的是两个可爱的人啊!”
“哈哈哈,是这么一回事。那坐稳咯。出发。话说,虽说是深秋,你的手冷到这个程度,也说不过去吧!”Q拉下安全帽上的挡风玻璃,启动车子,缓缓行驶。
一回到家,就看到张罗了一大桌子菜的谷大叔正坐在餐椅上悠闲的看书。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谷大叔放下了手中的《尝食之》。
……
“两个人都不说话啊,看来,并不太顺利吗?”谷大叔站起身自言自语。
“没事,我们吃饭吧!爷爷。”谷依似乎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谷依并没有盛饭,仅仅夹了几筷子的白菜,就说吃饱了,回房间去了。
Q注意到,谷依从姜咸家出来之后,自始至终有一个非常扎眼的举动——她的手上一直拿着那顶鸭舌帽。那顶已经泛白的鸭舌帽怎么了?为什么谷依一直没有把它放下?她要把鸭舌帽如何处置?被这些问题侵扰着,Q几乎没有看清桌上的菜品,把一个朝天椒往嘴巴里送。
“啊!好辣,好辣……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谷大叔。”Q放下手上的筷子,朝洗手间奔去。去洗手间的路上,刚好要路过谷依的房间。由于门没有关紧,Q从门缝中一扫而过,可以看到谷依还盯着手中的帽子发呆。Q在卫生间稍作处理之后就往回走了。
他在谷依房间门口停了下来,敲了敲门:“谷依,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好的。”谷依简短的回答。
谷依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Q坐下。
“你不开心的时候,一般会干嘛呢?”沉默一会儿后,先开口的竟是谷依。
“我吗?现在的我吗。”Q有一些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我忘记现在的你……”
“没关系,不过,我想知道,你呢,以前不开心的时候会怎样呢?”
“唱歌吧!”谷依有一些犹豫。
“走吧,事不宜迟,我们去唱歌吧!”Q激动地站起来。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谷依眼中也显现出了好久未有的光芒。
“当然,我唱的并不好,可不代表我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听众吧!”Q努力的说服着谷依。
“好吧,不过,唱歌的话,不需要特意去外面哦,你看……”谷依说着,把旁边的一块老旧的布掀开,没想到出现的眼前的竟是一套音响设备,“虽然有些日子没用了,不过,稍微调试一下,还是不错的。Q,麻烦你把门和窗户关一下,我可不想让更多人听到你的歌声。”
谷依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生气。Q立正,敬礼:“遵命,长官。”
布置好之后,首先传来的是谷依的高音:“你是我的眼……”Q认真地听完了这首歌,思绪万千。将视线移动到谷依身上时,不由得吃了一惊——谷依披头散发,没有用梳子整理过的头发随着韵律摆动,虽说拉上了窗帘,却依然能够清楚地看到谷依的脸上爬满了泪水,唯一不变的是手上拽着的鸭舌帽。
“不要紧吗?”Q有些担心的问。
“下一首!”谷依转头微笑着对Q说。
就这样,Q一直在旁边切换着音乐。直到晚上十点四十,谷依终于累了,几乎拿不起麦克风了,瘫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地上堆满了擦眼泪的卫生纸,唯一不变的还是手上紧紧拽着的鸭舌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