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上刚打开门就被邻家桂花浓郁的香气袭鼻,八月不知不觉已过半,最近一直是小雨霏霏,一场秋雨一场寒,大街上、小路上,出行的人们大都裹着毛衣和外套。
母亲的腰疾又犯了,一弯腰就不能立刻直起,进城贴了膏药,吃了药才稍微好点,我不放心,吃过早饭就来看一眼,母亲的脸色不太好,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我的心一惊,担心她的腰病又重了,就着急忙慌地问:“妈,你的腰疼是不是又严重了?”
母亲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自顾自地说:“瑞萍的爸不在了,才五十多岁,还恁年轻,咋就突然不在了呢?……” 母亲哽咽了,眼睛红红的。
我的心一沉,半天没说话,几年前江叔在我家欢聚的样子犹在眼前,在这中秋团圆的日子,他却一个人去了天国……想着瑞萍十几岁没了妈,三十几岁又没了爸,心里特别难受,想打个电话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仿佛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那样苍白,思忖半天,最终放下电话,等等再说。
小雨仍在淅淅沥沥,我的心也湿漉漉的。
2
终于盼来了晴天,阳光和煦,微风拂面,母亲的腰慢慢的好了,想让她多歇会儿,于是和楚楚调了课,上午的时候把小佑带到了单位。
幼儿园欢快的音乐吸引了小佑,他的小手一个劲儿指着小朋友们做早操的方向,我抱着他,迎面是蹦蹦跳跳的娃娃们,一片片金黄的叶子随风起舞,阳光下一张张生动的脸,呈现出蓬勃的生命力。
小佑挣着要下来,我放下他,他爬在地垫上东瞅瞅西望望,甚是好奇,当音乐再次响起,他迅速爬向音箱,一眨眼的功夫就抱住了音箱,担心音量太大伤其听力,更怕音箱倒了砸到他,我把他抱开,他又爬过去,如此几个反复后,他转移了目标,爬向一枚枚落叶,拿到后,返回爬,喜不自禁地递给我,然后再去找取另一枚,不一会儿,我的面前便有了一堆叶子,我低头捡拾的时候,同事们一阵惊呼,抬头便看见小佑张开手臂,喊着妈妈,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他终于依靠自身的能力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人生该有多少个第一次啊!但愿,以后的岁月,我能见证他的更多成长。
3
连续几天都是晴天,门前的泥水也慢慢干涸,下午下班后,来到母亲家接小佑,爹正蹲在门前大口大口吃面。
“爹,这还不到六点,咋可吃上饭了?”
“我一会儿要回老家。”
“一会儿天都黑了,回家干啥?”
“看护咱家那几亩芝麻,割完后,堆放在地里一直没捶打,营(村)里的好多人都提醒我让回来看护着。”
“别回去了,老百姓种个地不容易,谁恁没良心偷这血汗芝麻。再说,夜里凉气大很,冻感冒了不划算,别回了。”
“还是回家看着牢靠。”
说话间,爹已推出了摩托车,母亲急匆匆递过来一个毛线帽,嘱咐爹把敞开的袄子扣好,话还没说完,摩托车箭一般消失在夜幕之中。
母亲叹气,久久地站在门口。
“妈,你咋不拦着我爹?那芝麻值几个钱?我爹六十出头的人了,若是磕着冻住了多不划算?”
“拦得住吗?一辈子都稀罕庄稼,眼看要收成了,本来想着没事儿,营里几个人捎话让他注意点。他咋能不回去?”
“那看护会儿,让他早点回来。”
“好,交待过,让他早回。”
……
晚饭后,远在异地的闺蜜打来电话,说在单位遭到冷语和诽谤,非常气愤,在家也不被理解,还有一大堆的家务要做,觉得生活透不过气。我们聊了很长时间,最后我推荐了余华的《活着》给她,并发给她一句话:凉风把枫叶吹红,冷言让强者成熟。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狗叫声、机器的轰隆声、鸡叫声此起彼伏,还有秋蟋蟀的叫声,各种音色,我住在二楼,听得特别真切。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父辈们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吃苦耐劳是他们的本色,无论我们的生活如何,还得继续跌跌撞撞走下去, 如同这黑夜,无论怎样悠长,不论你失眠还是好梦,天总会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