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便利店》:努力做个正常人,真难

人若在便利店打零工一辈子,会怎么样?

这是第155届芥川奖获奖作品《人间便利店》所呈现的光景。作者村田沙耶香凭借这部小说,于2016年获得了第155届芥川文学奖。

古仓惠子,一个从小失去情感认知的女孩,大学毕业后,选择在便利店打工,便利店的兼职员工来来往往,就连店长也换到了第八任,而她一做就是十八年。她每天吃便利店卖的便当,为便利店清理货架,分发食品,每天说着“欢迎光临”, 她就差住在便利店里了。

为什么?自幼焦虑的惠子,面对千变万化的世界,无所适从,而便利店的规程、定式与话术都有章可循,甚至制服都是不变的。这样的便利店,是她在飘零的人生中所能抓住的一根木头。极致的不安感,在便利店给她带来的依存感中得到稀释。她就像“装在套子里的人”一样。

她无法理解人的情绪情感,也不对世俗人情产生需求。她心中的自己,只是一个社会运转中一个不起眼的“零部件”罢了。

“我一直在模仿着他们,只为努力扮演大众心目中的人。”

惠子三十六岁仍然未婚无子。这几乎是“有罪”的存在。在日本主流社会中,女人要么立足在职场,要么为家庭鞠躬尽瘁,就连子宫,也有为社会奉献的义务。像惠子这样的格格不入的,会逐渐变为社会的少数人。

人类社会自古以来就天然地亲近群居。吸纳同类,排斥异己,几乎是动物进化的本能。你不一样,你就得走。

“一个正常人,要么工作,要么家庭,总得做好一件事。归属到社会才是人的义务啊。”

大龄未婚未育?没有成功的事业?那你就不正常!这让她身陷亲朋好友的异样眼神及所谓的“关切”中。为了努力做个“正常人”,惠子和被店长降低要求录用了的单身无业游民——白羽,为了共同利益开始同居。当有了“男人”以后,也就具备了一个家的“雏形”。家人、同学、同事们的态度也急剧转变。纷纷为她欣喜,将她纳入圈子里,因为她终于“正常”了。

是不是很熟悉?我们的圈子是不是也慢慢在变窄?人与人的纽带,脆弱到张口就来,说断就断。

“我明明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只不过因为我是少数派,所有人就能轻易地强奸我的人生。”

在我们所生活的社会中,充满了这样的“监视”。倘若你没有按部就班,做个合格的社会人,倘若你离经叛道,穿着异样,喜欢同性,大龄追星,选择丁克……那么冷嘲热讽、品头论足躲不掉,苦口婆心的劝诫躲不掉,周围的冷眼与热议,分分钟教你做人。

终于,惠子下定决心,做个和别人一样的“正常人”,她和只想寄生于自己生活的白羽在一起,离开便利店寻求事业,但最终临门一脚的时候,还是放弃了。她放弃了一次面试机会,也抛弃了吊儿郎当、愤世嫉俗的寄生虫白羽。

她还是选择了便利店,选择一个人。

“正常的世界是非常强硬的,它会静静地排除掉异类。不够正经的人都会被处理掉。”

世界无形中给每一个人都上了枷锁。合格的人被摆上货架,不合格的被清理出去。但是,所谓合不合格,该是怎么样的定义?这个定义,该存在么?就像鲁迅先生说的:从来如此,便对么?对这些问题的不同回答,刻画出了不同的人生轨迹。

别人的话也许会在一时间动摇我们,我们也许也会迷茫困惑,但每个人最终都会用自己的方式融入社会。少数派,也有生活的权利。令人欣喜的是,我们的社会,正逐渐变得包容、开明。

“世界或许跟便利店一样,只有我们被不断替换掉,从来都是一幅相同的光景在持续。”

反正来这人世间走一遭,来去空空,不如顺心而活。不为自己而活,才有罪于自身。拥有了强大的心脏、冷静而平和的思绪,社会规则的限制与伤害便会始终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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