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闲在家的一周里,悠哉悠哉的:每天看看书,带带娃,偶尔蒸个馒头、做个稀饭,傍晚出去转转……一切好像都变得慢了下来。
现在有多么惬意,可能后续就会面临多么大的压力。虽知如此,但还是忍不住偷来些许时光,毕竟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一天的场景大概是这样的。
早上十点,漫无目的的看看书。我很喜欢这种慵懒的读书方式,它不需要我给出心得、提交报告,更不需要我背诵它、记忆它、理解它。觉得无聊的就翻页,觉得喜欢的就反复看,觉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就会搜索他人的解读,不过这就得看运气了,有时候细细的咀嚼会让人沉思,有时候也会破坏朦胧的美感,像是甜甜的冰激凌里掺杂了沙子。以前,我坚信的认为喜欢一定是有理由的,无论是喜欢某篇文章、某部电影甚至是某个人,逻辑里必然有它的道理,如果你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一定是你的表达能力还不够。现在,好像有些松动,有时候可能就是没缘由的喜欢,甚至为了应对为什么的提问,故而寻找一些理由,以让理性的逻辑佐证虚无缥缈的感性。
有些文章也是似懂非懂,也许是时代、文化、阅历的差异,也许是思考深度的差异,对于这些我都会浅尝辄止的放弃查阅相关资料进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根溯源。我享受的仅仅是阅读带来的充实、文字带来的玄妙和画面感,不一定非要得到什么、领悟什么,或许哪一天它又以别的方式回溯回来,让我理解了它的意思呢。
下午一点,是面点时间。和面,揉面,静静地等待发酵,再揉成馒头,放进锅里……看似简单却不简单。水多了加面,面干了加水,如此反复,倒也做不成教程里说的那样——面光、手光、盆光。时间是位神奇的魔术师,它会让小小的面团逐渐膨胀,魔术的效果也取决于变量的控制,酵母的数量,发酵的温度,稍有偏差也会时不时让人失望。最有成就感的就是一个个白胖胖的馒头透过弥漫的蒸汽立在你的面前,这种成就感会在频繁的失败中给人以信心。
为什么做馒头呢?
大概它象征着独立生活的第一步。已经学会了整理家务、报修电器、独自就医……,适应了柴米油盐,好像就差做饭了。相信只有先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他人的我,什么时候从被人照顾变成想要照顾他人了呢?也许是从接触了“老”这个字开始的吧。
最近外公住的房子拆迁了,有两个儿子的他成了谁都不愿意要的老人。小舅舅给他租了套房子,用妈妈的话来说就是:房子不要什么大不大,住着舒心最重要。空荡荡的房子显得这个老人更加孤独。什么时候“老”这个字悄无声息的来到我身旁呢?大概是妈妈忙前忙后的给外公打扫屋子、添置家具,大概是妈妈叮嘱外公家里的灯不要昼夜不分的开着,大概是妈妈匆忙出门给外公送吃的而忘记在汤里放盐……
人可以优雅的老去吗?我不愿意承认老就是败坏的过程,但好像又不得不承认,人老了,的确不如孩童那样给人以希望。文化人总是常常在探讨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有出现在外公苍老的心里吗?可能有吧,不过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在为生计奔波的他,肉体的劳累或许让他无暇顾及。我倒是希望没有过,平凡无为的一生也挺好,虽然没办法做到与儿孙们四世同堂的和谐美满,但女儿的温情还在。
爸妈只有两个女儿,初为人母的阿梅照顾自己的小家庭尚需父母搭手,我是不是需要加快成长的速度呢?
三点半,会和阿梅一起推着桀宝下楼转转。锦园的出口处是一片小广场,被数十栋高楼围绕的广场像是个天井,虽然在寸土寸金的房地产时代可以奢侈的有个空间让人们得以聚集、交谈,但总让人觉得天空很小,找不到空旷的自由感。广场上坐满了老人,他们不见得都相互认识,有的在悠闲地拉二胡,有的在闭目养神的晒太阳,有的就只是静默的坐着,好像只要在这满是老人的人群中坐着,就不孤独。还有一群卖菜的老人,他们多半全身黝黑,但精神矍铄。那些蔬菜不是放在褶皱的蛇皮袋里,就是放在老旧的竹篮里,但拿起来绝对又是新鲜的农家菜。如若你去挑选,他们也会斤斤计较,四块三就是四块三,不能抹零,因为这是小本生意,也是他们的生活来源。
走出锦园,向右直行,就会看到一条通往沐园的林荫道,杨柳树垂垂挂挂,老态龙钟的随风摇曳。沐园里种满了梨树,虽比不上樱花的浪漫,却也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韵味。再往前走,就是法治广场,主要是宣传各类政府政策、通知、慧民消息……,偶尔也会有小型的集市,吃的用的样样俱全,有时也会看到一位阿婆和他的老伴在整理捡来的废纸盒,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纸盒拆开、压扁再捆成垛,放进三轮车里,她总是乐呵呵的向我们打招呼:“小宝又出来散步啦”,桀宝总是激动的扑棱双手想去拿纸盒。
生活的模样原来如此。
回去的路上,会看见一面棕色的墙,墙外是车满为患和耐心等待的家长,墙里是企盼回家的孩童。那是幼儿园。看着家长们大包小包的进进出出,我疑惑:“上幼儿园要带这么多东西吗?”。阿梅一脸嫌弃的看着我这个没有生活经验的家伙:“今天是周五,大人需要把孩子们用的被子、衣物、生活用品拿回家清洗,周一再带过来。”一位奶奶娴熟的将一大包被褥挂在电动车的前面,又将不知放了什么东西的小包系在后方,再把孙女抱上电动车,理了理车上的披风,脚下一蹬,在闹哄哄的街头消失。
“以后,桀宝的幼儿园一定要选择离家近的,这样方便姥爷接送。周五的时候,务必你开车来接”,我应景的说着。
“那幼儿园的质量呢?”阿梅问到。
“这应该不是最重要的吧,三至五岁的儿童应该有发挥天性的自由。”
我的幼儿园是什么样的呢?
记得不太清了,只记得学前班报名的那一天,老师让我数数,我坐在妈妈的怀里哭着从一数到了一百。上学的第一天,从家一直哭到学校,哭进教室,妈妈陪了我一上午。下午的抗拒丝毫没有削减,哭的惊天动地,极其壮烈,妈妈告诉说:“小静乖,天看着要下雨了,妈妈要赶紧回家收豆子,要不然淋了雨就不能卖了,爸爸会发火的。”年幼的我虽然害怕那一屋子比我稍大些的哥哥姐姐,害怕那陌生的环境,但好像也能理解生活的窘境和不易,更害怕金钱的匮乏、生活的压力所带来的争吵。原来害怕也是分等级的,只要等级足够高,它必定会让人去克服那些低等级的害怕。我点点头,妈妈把我的手交给了老师,说:“小静要听话,有什么事情就找付老师”。我不说话,抬头望了望,这个老师真漂亮。泪眼婆娑,小小的我在抱紧对傍晚的期待中度过了那个下午。殊不知这位老师在以后的六年甚至二十多年里对我都有着挥之不去的影响。当然这都是后话,什么时候能有勇气去写写我和她的故事呢。
“万一桀宝上幼儿园的时候像你一样怎么办?”阿梅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也不知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许哭着哭着就适应了呢”,推着桀宝往家走,那段黑历史已经成为我撕不掉的标签了。
晚上七点,一般会在地下车库锻炼,偶尔经不住怂恿也会加入广场舞的队伍。领舞的阿婆自然的挥动手臂,红色的裙摆随着轻盈的脚步在微风中舞动,那红色在昏暗中更显艳丽,犹如她的舞蹈。看起来好像不是太难,为了避免尴尬,我在离队伍两三米的地方跟着节奏慢慢的动起来,动作、脚步笨拙的好似蹒跚学步的孩童,完全错过了所有的节拍。自我安慰着:广场舞本身就是一种锻炼娱乐的自由运动,即是自由,那就不必太拘泥于形式,享受就好。本以为三三两两的随意挥动,起不到想象中的锻炼效果,十分钟下来,倒也满头大汗。
生活真的会在猝不及防中给人以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