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阿破和王爷带着一小队人马已来到了京郊,二人在马上闲聊。
“你猜猜,这次回京圣上会如何赏你?”
“王爷,你还不知道我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可不要什么封赏,连年的战乱,朝廷的府库银两也不多,不如为百姓多做些事。”
王爷扭过头压了压嗓子:“这话你于孤说说就罢了,千万不要在朝堂上讲。要是让有心的人抓了把柄可麻烦的很。”
“这话能有何把柄?”
“你长年只在军帐,朝堂上的事自然不懂。圣上的封赏怎可直接谢绝,隆恩浩荡,应该马上领旨谢恩,否则有好事之人要说你抗旨了。再说了,朝廷府库银两如何分配圣上自有定夺,你张口百姓闭嘴百姓,置圣上于何地?还有,孤最厌恶的那帮文官事多得很,你这高风亮节不要紧,有人会觉得你是沽名钓誉。”
“我一句话会惹出这么多麻烦?旁人我不管,如今我倒是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没错,哪有人做得了主?孤自己不也是身不由己。”
果不其然,不同军营,入了京城繁文缛节多了起来。皇上赐了阿破一处大院子作为府邸,有加官进爵,封赏了好些金银珠宝。王爷宽慰他,这珠宝都是从太傅府抄来的,不过是太傅府奇珍异宝里的九牛一毛,据说查抄的银两竟堵了朝廷今年的大部分赤字。所以,如今国库有钱了,大可放心的收下。
有王爷提点,阿破自然领了赏赐谢恩,朝堂上也没出过什么乱子。只是来府上拜访的官员太多,要把门槛都踢破了,阿破均称病不见。
不出半月,阿破写了折子上奏说要交出兵权,辞官返乡。皇上看了折子满心欢喜,正在为如何收回兵权的事发愁,这北将军就自己来解职了,但还是要假装惜才、伤心不忍的回复道:爱卿乃肱股之臣,北关一役功劳熠熠,虽说边患、内扰以除,但国家正值用人之际,望爱卿体恤国家、体恤寡人,望三思。
皇上旨意刚宣完,后脚王爷就来了。
“你和谁商量了?谁让你辞的官?”王爷急的满地转,“说话啊,问你呢!”
“王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京城我呆的不舒坦。”
“你混蛋,一路返京就察你不对,想着若是有大事定能与孤商量一下,现在竟连孤的招呼都不打了!”
“王爷,我要是和你说了,你还能让我走么?。”
又过了半月,阿破又上了道折子,依旧是辞官的事儿。往复了几回,皇上才同意。设了酒宴为阿破践行,又封赏了些钱财,以作归乡置产之用。
“爱卿啊,这些年你南征北战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好不容易天下太平,百废待兴,你却要辞官,朕痛心失才啊。天佑大宋,时局刚稳,爱卿战伤未消,竟要归乡了,朕心中矜哀爱卿啊。”皇上说着说着竟拭起泪来。
“皇上,蒙圣上大德,如今叛军已除,百姓安居,臣之武艺终将无用。国祚绵长,不如做一安乐百姓逍遥自在,故而请辞。”阿破跪拜道。
“将军快快请起。”皇上急忙扶起阿破,“朕何来大德,你们都在诓骗朕,朕是知道的,还不都是多亏像将军一样视死如归的将士?国正用人之际,将军请辞乃国之不幸啊。”
“但将军所奏实乃将军所愿,我又再三挽留不下,便随了将军心愿吧。”
“皇恩浩荡,臣领旨谢恩。”
宴会上,歌声悠扬婉转,琴声似流水青竹,婢女翩翩起舞。皇上龙心大悦,频频举杯,不销几杯便醉了,只有一旁的六王爷闷闷不乐,自顾自的饮着。
当晚阿破一到家最整理好了行囊,皇上赏赐的金银绢锦自打搬进来后就未曾动过,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府库中,只是其中一个珠宝盒里少了两颗珠子。
从马厩里牵出了阿丑,阿破就向西南上路了。
“阿丑,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你都老啦。”阿破坐在马上,摩擦着马鬃,一人一马晃晃悠悠的出了京城,“该叫你老丑了,真是越老越丑,哈哈。”刚才还满脸戏谑的阿破,突然放声大哭,他觉得这话像是兰兰用他的嘴说出的。明月如镜,星辰点点,一人伏于马背哭的浑身颤抖。阿丑甩头嘶鸣。
一路上,一人与马对话,饿了就拿出干粮,困了就找家店住下,吩咐店家为阿丑准备最好的草料。仿佛回到了劫城、避捕的日子,只是阿破眼神里已经少了几分睥睨,多了几分坚定,而阿丑也不比从前,那时的千里驹如今也走不了许多急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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