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虫
学校封闭式管理更严格了,班主任说从今以后学校不让放自行车了,也就是说以后只能靠步行上下学。这对我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不能骑自行车我就没办法回家吃饭。如果我连走带跑,上下学中间一个小时时间还是很紧张,我不敢保证每次都能按时到校。我心里还是心存一丝侥幸,至少还让回家。“事逼梁山”我只能铤而走险,除了回家的路上跑快点没有别的办法。不管如何,我还是看到了一线生机,那种绝地逢生的强烈求生欲望,让我始终不敢放弃。雪上加霜的是班主任要求我们提前半小时到班里,如果超过半小时到教室就按迟到,迟到一次罚五毛。那时,别说五毛就是一毛甚至一分我也拿不出来,一个子都拿不出来。我想把我家的情况给班主任说一遍,但是我始终无法鼓足勇气,每次想要找班主任说清我家里情况,每次都是阴差阳错和班主任擦肩而过。班主任规定的制度彻底击溃我仅剩一丝的信念,也彻底断了我最后的后路。这让我苦不堪言,不知道该对说诉说我的艰难处境,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打破这种尴尬处境。没人关心我,更没人帮助我。林凯从家吃饭回来见我坐在座位上笑着说:“这么早啊!”林凯说的特别轻松,语气里都是喜悦,听上去特别开心。我无法开心起来,也做不到心口不一,心里怎么想的一看脸上表情一目了然,高兴了脸上挂着笑容,不高兴了耷拉着脸,下巴都能掉地上。
林凯见我撅着嘴,耷拉着脸,说:“怎么了?谁又惹我家李丹宁不高兴了?”我只好象征性笑笑说:“没有,好着呢!”我不想被林凯看出来我不高兴,更不想被林凯知道我的艰难处境。虽然他知道我的一些事情,知道我想回家吃饭,不想在学校吃饭花钱。我没有告诉林凯我没有骑车回家吃饭,我不敢回家,我怕自己回家吃完饭回到学校迟到。林凯见我笑的勉强说:“李丹宁,你不对,笑的比哭还难看。谁惹你不高兴了?又是杨帆吗?”林凯说完就要拍杨帆的后背,我急忙阻止说:“不是杨帆,我挺好的,你别管了,好好学习吧。”说完我就趴在桌子上看书预习课本。林凯低下头看我的脸,我不让他看,他凑上前来拿过我的课本笑着说:“是不是家里出事了?还是谁欺负你了,要是谁欺负你了,你给我说一声,我一定会替你打抱不平,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洲。”林凯学着歌星刘欢唱最后三句。要是换成平常,我一定会笑的,可这次我真的笑不出来,我没哭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林凯见我不说话,有些急了,说:“要是在教室里不好意思说,你就到教室外面给我说,我保证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我是不会给林凯说的,不管我遇到多么艰难的事儿,我相信自己一定会挺过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咬一咬牙就过去了。可是,我听到林凯这句话,却还是觉得自己特别委屈,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流了出来。我不是故意让林凯看到我流泪以此博得他的同情,换取他的怜悯。我只是一下感到微乎其微的关心,一下被感动的哭了,从来没有人像林凯这样关心我。仿佛让我看到一点点希望,获得一点点安慰。
林凯给我撕了一团纸递到我面前,我擦了擦眼泪,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林凯看了我一会儿,说:“你和我出去一趟。”林凯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我见他走出去,不知道该不该跟他出去,如果不出去,我又怕伤害他的一片好心。犹豫片刻我才出去,林凯站在教室前面的白杨树下,见我走过来,迎上前来说:“我们去教学楼后面走走吧。”林凯说着就往前走,在前面带路,我跟在他后面。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妹妹紧紧跟在我身后是什么滋味,生怕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没就没了。那样剩下的只有绝望,只剩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
林凯走到新建的男生宿舍楼面前,那里没什么人,还能闻到一股新盖的建筑的味道,一种很浓的石灰气味。林凯见我红肿的眼睛,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
一想到自己家的一摊子烂事,我就忍不住伤心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熬到头,另外因为林凯的一点点关心,一下悲从中来,眼泪就又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林凯说:“到底怎么了,李丹宁,你别吓唬我,谁欺负你了,你还哭,哭能解决问题吗?”我哭并不是因为解决不了问题,而是因为感受到林凯对我的关心。林凯见我流泪更厉害,语气也好了很多,改口说:“想哭就哭吧,要是哭能让你好受点,你就大声哭出来吧,反正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会笑话你,不过你在这里哭完就不能在教室里哭了,要不然别人看到你哭该笑话你了。”我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越来越多,成了急促的雨点连成一条线,一条条雨痕留在我脸上。
林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受控制的大哭出来,仿佛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好像受的所有委屈全部被林凯看到,被老天看到,老天才派这么好的一个人来帮助我,把我从水深火热中拉出来。林凯见我哭的特别厉害,就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给我无声的安慰。
林凯就站在我面前,我们两个离的特别近,鬼使神差的我就靠在林凯的肩膀上,林凯轻拍我的后背。
我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明明想给林凯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心里的话就堵在嘴里,像是被高山堵的死死的,堵的水泄不通。林凯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安慰我说:“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不知道哭了多久,林凯给我擦了擦眼泪,说:“是不是哭出来好受多了?”我点了点头,却不敢看林凯。林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哭的我都想哭了,哭的那么难过,我从来没见过你哭的这么难过的人。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林凯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点了点头。林凯说:“走,去洗洗脸,回去上课。”
林凯走在我前面,我走在林凯后面。我看着林凯的背影,眼泪再次情不自禁的流出来,林凯转身回头看见我泪流满面,站在原地久久不动,也许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也许他不知道该怎么止住我的眼泪,也许他不知道该怎么帮我。我看见他呆呆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擦干眼泪说:“谢谢你,林凯。我会永远记得你,永远都不会忘了你。”林凯低头一笑说:“你记着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为你做,到时候你想起来我的时候会说我那个同桌林凯经常取笑挖苦我,经常惹我哭鼻子,还经常给讲我不爱听的笑话,非要逼着我夸他讲的笑话好听,逼着我夸他长的帅。”我被林凯说的又哭了,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我努力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笑着说:“林凯,你就会取笑我,现在还取笑我。”林凯见状也笑了,说:“我不取笑挖苦你,取笑挖苦谁去,谁让你脾气那么好,要是老虎脾气我可不敢惹你,都说女人是老虎,我感觉你像绵羊,脾气好的没得说。”我笑着擦掉眼泪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我知道你经常让着我,你们三个都让着我,我都知道,也都记在心里,我永远都忘不了你们三个对我的好,永远都会记得你们。不管你们记不记得我,我都会记得你们。”林凯见我婆婆妈妈,又开始嫌弃我磨叽,说:“李丹宁,你又开始磨叽,我真受不了你。”我被林凯说的不由笑了说:“还是你了解我。”
虽然林凯没有帮我解决实际性的问题,但是我发自内心的想要感谢他。林凯走在前面时,我叫住林凯。林凯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没吃饭。林凯笑着说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我说方便面。林凯笑着说那你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就去买。林凯说完就跑了,朝着学校小卖铺跑去,我看见他高大瘦削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最后进了小卖铺。
林凯拿着方便面跑过来,他笑着像阳光一样,我突然发觉自己的青春是两面的,一面是悲伤一面是明媚不忧伤,只有这个时候像阳光。我的大多数青春是前者,悲伤往往是说不出口的,不知不觉成了逆流成河。林凯把方便面递到我面前,说:“一袋是不是不够吃?”我笑了,说:“你怎么知道?”林凯说:“你不看我是谁?”林凯得意地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还以为林凯说自己是多么牛的人物,结果说是我的肚子里的虫子。我假装恶心说:“恶心死了。”林凯笑着说:“我就是专门恶心你的,一天不恶心你,我就一天难受浑身不自在。”我被林凯说的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林凯陪我在教学楼下面把方便面吃了,因为我给他说我在教室里吃不下去。林凯就把方便面撕开,把咸味调料放进去,握碎方便面摇了摇递给我,笑着说:“吃吧。”我接过去后抓了一大把方便面要给林凯,林凯不要,我说:“你不吃我就不吃。”林凯苦笑地说:“说的好像是你买的一样。”我带着浓重的鼻腔说:“你给了我,就是我说了算。现在你要听我的。”林凯笑着说:“李丹宁,平常你看上去一副温柔贤良,怎么不讲理的时候这么不讲理。”林凯说完,我和林凯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我不知道林凯为什么总说我看上去总是一副温柔贤良的样子,我很想问问他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可是我又不敢问他,担心自不量力,也就只好装聋作哑。那句话说的很对,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那个人。我不知道到底我是那个装睡的人还是林凯是那个装睡的人,也许自始至终,我和林凯都是糊涂的人,糊涂虫一个,所以就没有那么多计较。
林凯好像比我大两岁就好像比我大了好几十岁的样子,他总说我是一个小孩儿,说的好像他有多老的样子。林凯也不谦虚的说:“李丹宁,我吃的盐比你多,见的人也比你多,你是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啊。”我是真的服林凯了,总是拿自己的年龄居年长的位置。
我吃完林凯买给我的方便面,说:“我吃不起饭了。”林凯一脸凝重地说:“要饿死了?”我点亮点头说:“要饿死了。”林凯说:“那怎么办,我可没那么多钱买你当我的丫鬟。”我对林凯翻了一个白眼说:“你想买,我还不想卖呢。”林凯说:“你都要饿死了,还在这儿讲什么英雄气节,你以为你是白莲花啊。”我朝着林凯说:“呸!”林凯说:“你看你,翻脸不认人,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我知道自己面临的困境,但不能坐以待毙。我决定先回家一趟,把学校里的情况给我爸说一声。学校准许学生骑着自行车出校,但不允许学生骑自行车进学校。我要是把自行车骑出校外,我的自行车就不能再进校门一步。
放学我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外走的时候,遇见林凯,正好我走在林凯前面,林凯走在我身后。林凯问我准备去哪儿,我说我要回家。林凯问我怎么回学校,我说让我爸爸送我回家。出了校门口,林凯对我说了声:“路上骑车注意安全,再见。”我点了点头,骑着自行车就回家了。
我到了家以后,爸爸并没有在家,我在家随便吃了几口剩饭。我妹见我不说话,也没再问我,没敢和我说话。我随便吃了点东西,骑着自行车就回学校了。我在路上一边掉泪一边想着怎么处理这辆自行车,想着该把这辆自行车放到哪儿去。
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到了校门口再想别的办法,总不能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被活活憋死。我正想的出神,一时没有注意对面有一辆摩托车骑了过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摩托车已经把我撞倒。如果不是骑摩托车的人把我扶起来,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那一刹还在想怎么处置这辆崭新的女式自行车。骑摩托车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戴着一副墨镜,中等身材,可能是冬天的缘故,大叔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我也记不清他的脸,只是当时他一个劲儿问我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哪儿。我脑子里一直想的是自行车,根本没有怎么看他的脸。我见他态度诚恳,也没发觉自己哪里不舒服,就说没事儿。
我觉得当时自己一定是着了魔,因为不知道把自行车放在哪儿着了魔,所以当时完全没有把发生的事放在心上,也没太注意路上的交通安全。我给大叔说完骑着自行车,那时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出了交通事故,差一点就被摩托车撞死,直到三天以后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件事儿,幸亏当时我福大命大,要不然真的就被撞死了。事后想起那件事儿,我就一身后怕,幸亏当时我没往别的地方想,要是往别的地方想,就算不死就能吓个半死。
我想当时我失魂落魄骑上自行车就往学校门口走,那个大叔一定暗自庆幸我没有讹诈他,如果当时我在路上哭着抓住他不放,他多少也会给钱息事宁人,那样我也能解决燃眉之计。也许老天知道是我土厚心实的人,也就没让出什么事,也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我下了自行车。我知道自行车肯定是推不进去学校了。我只好四处搜索能放自行车的地方,明的暗的,表面上角落里,可我始终没有找到一处能放自行车的地方。我突然后悔起来不该骑着爸爸刚买给我的新自行车,就算我放在学校外面丢了,我也不会心疼,也不怕和爸爸交代。这要是丢了新自行车,那我就没脸见爸爸了。
到了教室,我坐到座位上,杨帆,马秘刚,林凯三人还没到教室。我打开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总担心自行车会别人偷走。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突然冒出来的法子到底靠不靠谱,不过我知道这是一个极其冒险又不得已的办法,但凡我有一点点办法,也不会就那样把自行车仍在那里。我正着那辆自行车到底会在不在那里,心里一会儿有个声音说在一会儿有个声音说不在,像是一正一邪打架,一会儿是在一会儿是不在,一会儿是正的赢了一会儿是邪的赢了。我心里特别矛盾,特别痛苦,不停地挣扎,纠结,我忽然明白那种垂死挣扎是什么感受,我感觉那时的自己是就像在案板上待宰的羔羊,被捆扎一团,总担心一把明晃晃的刀靠近,心惊肉跳,不知道自己哪一秒就被开膛破肚。
“丹宁,你怎么这么早?”我正在想着我的自行车,被杨帆一句话吓的跳了起来。杨帆见我反应有点大,也把他吓了一跳,本来他是路过马秘刚身后,我吓的他往后退了一下,估计他也没预料到我反应会这么大。“你吓我一跳,丹宁。你想干什么?”我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看了一眼杨帆说:“你还吓我一跳,走路怎么不带声?”杨帆从马秘刚身后走过坐到座位上,说:“丹宁,你刚才在想什么?怎么那么专注?”我说:“没什么。”杨帆想要说什么,见我一脸严肃认真也没在说什么。
马秘刚说:“你在干什么?”马秘刚转过身往后看我,看见我右手转着笔左手拖着腮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说:“是不是遇到解不开的题?”我知道他说的是学习上的难题,但我理解成另一个难题,说:“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正心烦呢,不知道该怎么办?”马秘刚说:“你说的哪一道题,让我看看,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我这才意识到马秘刚说的难题指的是什么,急忙说:“算了,给你说了也是白说,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答?”马秘刚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啊,题都没让我看,你就这样下结论,是不是结论下的过早,不见得你会的我就不会。”我明白马秘刚的意思,也知道马秘刚热情帮助我解决学习难题,但是我知道马秘刚能解决的不是我关心的学习难题。我两说的难题不是同一个难题。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马秘刚说我的难题,只好托着腮看着马秘刚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再认真想想,说不定就想明白了。”马秘刚见我坚持也没好再说其他什么。杨帆看了看我,关心地说:“丹宁,你没什么事儿吧。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有些不正常。”我说:“没事儿,看书学习吧。”
杨帆和马秘刚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一下眼神,两人又往后共同看了看我,一脸担心。为了表示我真的和之前没什么区别,硬是打肿脸充胖子勉强的笑了笑说:“不用担心我,看书学习吧,上课老师提问要是回答不出来,就该出丑了。”他两不确定地又问我一遍真的没事儿,我说没事。他两这才转回身面朝前坐回去看书学习。
林凯从我身边路过坐到教室的时候,看见我们三个都在低头看书学习,笑着说:“你们三个这是在发奋图强吗,让我心里开始有些紧张,这是要疯了的节奏吗?”我没有搭理林凯,杨帆和马秘刚两人朝后看了看我,杨帆说:“我们都要向丹宁学习,好好学习,好好做人,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林凯笑了,说:“杨帆这话要是从马秘刚嘴里说出来我还觉得有些可信度,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像是满嘴放炮,一点也不着边际。”杨帆无奈地对林凯翻了个白眼,说:“林凯你就狗眼看人低。”林凯笑了。马秘刚说:“杨帆真的要洗心革面,决定努力好好学习,不再浪费大好光阴。我两都要向李丹宁学习,林凯你也要向李丹宁学习。”林凯笑着说:“哎哟,不知道的还以为没睡醒。今天的风是从南边刮过来的吧,风向都变了。”
他们三个人说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心里去,他们说什么也和我没关系,除了贫嘴也没别的什么重要信息。林凯见我一句话也不说,笑着说:“李丹宁,你怎么一言不发?”我正在想我自行车的事,完全没听到林凯对我说的话。林凯拍了拍的肩膀,吓我一跳,他见我反应过大,他的反应和刚才杨帆的反应一样,瞪着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我说:“李丹宁,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不是给我惊喜就是给我惊吓。早晚有一天被你吓出心脏病。”我说:“我没听到你说什么,你刚才说的什么,说我了吗?”林凯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淡淡地说了一个哦。我继续左手托着腮,右手转着笔,看我的书,从头到尾我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只是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减缓我心里的焦虑,不安,恐慌。那种隐隐约约的大事不好的感觉一直紧紧缠绕着我不松手,就像我被一条蛇缠在腰上,时刻担心蛇会咬我一口。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我从来不敢在数学课上开小差,更不敢在数学课上犯迷糊。数学老师过于严厉,她说什么我就会听什么,完全按照她说的去做。也许我一是被摩托撞倒受到惊吓惊魂未定,二是我担心自行车被人偷走心神不安,导致我的心思都不在数学课上,心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是被林凯叫醒的,林凯看着我眼神示意数学老师和同学都在默默的看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好像我犯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惊恐的站起来,不知道是该站还是坐,内心不安的还是站了起来。我不确定数学老师是不是点名叫我,但我感觉林凯不像戏弄我,他叫醒我以后低着头看向数学课本,我清晰的听见数学老师说:“林凯,你给我老实点,没你的事儿,我在问李丹宁,没有问你。”我看见数学老师严肃的表情恨不能把林凯吃了把我也吃了,我心虚的急忙低下头,看见林凯在课本上写东西,像是提示我怎么回答。我不想弄虚作假,我没听课就是没听课,只好实话实说,因为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数学老师,更不想连累林凯。我说:“老师,我没有听到您叫我,您可不可以再说一遍您让我回答哪个问题。”
实不相瞒,我是第一个敢这样和数学老师讨价还价的人,也是第一个敢在教室公然挑衅数学老师权威的人。数学老师果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冷冷地说:“站着吧,我说什么时候让你坐下你就什么时候坐下。林凯,你站起来替你同桌李丹宁回答我提问的问题。”
数学老师特别喜欢“连坐制”,这点我觉得数学老师投错时代了,她应该投胎到秦朝,秦朝是有名的“连坐制”,一个人犯罪,家人邻居亲戚没有一个能逃过惩罚。数学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且数学老师还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我总觉的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心胸格局都比不上班主任。林凯有了他那本数学课外辅导教材的书很轻松很容易很流利的就回答了数学老师的刁钻问题,以此免于惩罚。数学老师阴谋没有得逞,但也没有给林凯好脸色好口气,没有说林凯回答的错误也没有说林凯回答的正确,看都不看我和林凯一眼,眼里都是不屑和无视,这对我和林凯来说都是一种无声的打击,尤其在心灵尊严方面。不过我心里气愤的是我犯错惩罚我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还要连带惩罚林凯。开始我还以为林凯回答错了,听完数学老师解答后才知道林凯回答对了。为此,我为林凯打抱不平。我趁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解答步骤时,打了一声报告说:“报告老师,我没有回答上来,林凯回答对了为什么不让他坐下。”我说完全班一阵哗然,我这次真的是死定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数学老师没有看向我,我还担心数学老师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数学老师面带微笑说:“我为什么不让林凯坐下,林凯比你心里清楚,你问他别问我。”这下真的把我说糊涂了。我看了看林凯,林凯的胳膊碰了碰我的胳膊,意思不让我再替他说话,以免遭来白眼和忌恨。我觉得自己受委屈可以,但是绝不能让林凯跟着我无缘无故受委屈,说:“老师还请您说明白,林凯不清楚,我也不清楚,我不懂老师说的什么意思。”
数学老师无声拒绝回答我的问题,继续讲她的数学课,像什么也没听到。林凯推了推我的胳膊,递给我一张空白演草纸,上面写着:“你别替我出气了,没必要,她已经生气了,你别在往枪口上撞了,对你没好处,小心数学课上她给你穿小鞋。她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在所有老师中出了名的不好惹。”我写道:“我就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你坐下。明明你回答对了,可她还是对你罚站,对你来说不公平。”林凯写到:“她罚我是因为我私底下给你答案提示,不是因为我答错题,你怎么这么实心眼儿。我给你指出答案被她看到了,只是你自己没有看明白。”
我被林凯说的心里难受起来,只想哭,我觉得自己特别倒霉,做什么都倒霉。那一堂数学课,我和林凯都没有怎么认真听讲数学课,一直写小纸条,只不过没有传给第三人,相对来说安全。林凯在小纸条上写到:“你的左手怎么了,怎么看着红红的,像是擦破一层皮。”如果不是林凯提醒我,我还没意识到我的左手手掌尾处连接手腕处有一大片破了皮,看上去特别红。我担心说实话林凯会替我担心,于是我撒了一个慌写到:“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一层皮,也没流血,不用放在心上。”林凯也没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