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平和的夜晚,窗外闪着霓虹灯。我关上了窗帘,打着哈欠爬上了床,习惯性地将抱枕塞进怀中,入手的触感却是不对,我低头一看。哦,原来是忘记给它弄上枕头套了,早晨我将它洗了一遍,现在正在阳台上挂着吹风。我预算了下我与阳台的距离,疲倦让我连这点小事都不愿处理,只想尽快拥抱睡眠。
于是我灵机一动,将搭在床边的白色外套给抱枕穿上,多余的袖子打了个结,举高看着居然有些像半截身体。这让胆小的我心里有些不安,可疲倦一再催促,我顿时败下阵来,抱着枕头进入梦乡
半夜,我被尿意惊醒,半梦半醒间我带着起床气走了一趟洗手间,再次钻进被窝时,脚上碰到了柔软的东西,不过我没多想,大概就是我的抱枕吧。
睡意在我放松下袭来,却突然感到了一股震动,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仔细感受,等了些许时间也没见反应,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我的错觉。可是又在我快入睡时,震动再次传来,我能清晰地感受那到来自于我的身旁,有什么东西近在眼前。我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而随着我的无反应,那东西动作得更加厉害。
我给自己打着气,在某一时刻我滚下床底,手胡乱地摸着墙壁,终于触碰到熟悉的按钮,我心底一喜,“啪”得按下了开关,灯光闪动了两下,暗了下去,只剩下灯管两侧闪烁着。
不是吧!?我心底暗骂掉链子的灯管。
而就着这两次光亮,我也看清了那东西是什么,那是我的抱枕,它正努力左右转动着,似乎在挣脱什么。
我将心底的惊疑压下,撑起软弱无力的双腿向门外跑去,同时不忘关上房门,将高大的书架、沉重的柜子迅速堵住房门。还觉得不放心,找来了一截绳子栓起门把手,再将绳子另一头绑在正对面笨重的石桌上,这样那扇门将无法拉开。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连回过神来的我也惊讶于自己爆发的能力,毕竟我是个连搬动椅子也费力的小女人。
有了一扇门的保护,我已经不再那般慌张,一边扶着墙以免自己滑倒,一边走到大门前,我想离开这个家。我的倒影映在铁门上,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现在如何狼狈,披头散发,睡衣凌乱,光着双脚,脸上表情惊慌失措,看起来就像个疯子。
疯子?是的,疯子。我突然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之前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吗?在昏暗的坏境里,在我恐惧的心理下,那些是否是我的臆想?
我左右不定,回头望向房门,那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我犹豫着关上了大门,在经过厨房时选择了一把菜刀,再次回到房门前。
我在灯光的笼罩下,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门后许久也没见响动,一丝都没有。我逐渐有些放松下来,困倦在紧张过后格外明显。我决定做最后的试探,我爬上柜子将书架往旁边移动一些,把耳朵贴近房门。想着如果依旧无异样,我将在客厅将就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一分钟、两分钟,整整五分钟都未听到响声,正当我要放下戒备,门猛地被拉开一条裂缝,让石桌发出一阵刺耳的拖拉声。我连忙后退,可是这已经晚了一步。
我看见它的身影出现在门缝后,伸出两条衣袖捆在我的手上。随着它的拉扯,我的手和脑袋狠狠撞击在门上。一瞬间头晕目眩,刀子从手中脱落在柜子上,我本能地用另一只手与双脚紧抱书架。
它连续拉动了几次,见我已经固定好,始终无法将我撞晕,当机立断抽出一只袖子卷起刀子往我身上捅来。我一惊,想不到它的感官和反应比我还要迅速。
可能是危险激发的潜能,我趁着它一只袖子力气不足,脚踩上门边,往后一蹬,脱离了它的控制,摔倒在地上。我顾不得疼痛立起上身来,只见它乱晃着拿刀,似乎在懊恼到手的猎物逃脱了。
看着它张牙舞爪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我暂时松了一口气。随后发现我的手伤到了,动一动便有钻心的痛楚席卷而来,脚裸应该也扭着了,再往脸上一摸,在鼻唇沟处碰到了血迹。
活了几十年还未试过这般惨样,我准备向人求助,但因为手机落在了房间,而客厅并未安装座机,我只能慢慢移动,去屋外当面寻求帮助。可我还未来得及离开房门前,它便停下乱动的袖子,转而将刀子架在绳子上,开始切割。
这可不得了,绳子本身不粗,等它弄完再用怪力将书架柜子移开,我可能都还未能敲开邻居的大门。
我脑子一片空白,竟是一手抓住拿刀的袖子,受伤的手也忍着痛揪住另一只。
对方可能未能反应这种突发情况,在没使力的情况下竟是被我整个往前一拉,无法通过门缝的身体被我的动作带动,“嘭”得一声门被关上了,而它的身体和袖子则因为这个变故一边在门后一边门前。
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想起之前在床上它挣扎的样子,突发奇想,抓着袖子就要给它们打结。期间它拼命反抗,但是因为被门夹着,袖子的力度不如之前的厉害,都被我按压下去。我攀上柜子,手脚并用,踩着它拿刀的袖子,用另一只袖子缠绕这只。
很快我就打了个死结,使得它的力度更小了。我马上抽出菜刀,用尖头的一方插进两只被我重叠起来的袖子上,握起散落在一旁的大字典,开始捶打刀柄,将袖子固定在柜子上。
做完这一切,我脱力地软在桌子上,一阵困意莫名袭来,眼底映着它困窘的样子,我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次醒来,眼前的是一片白色,观察周围,医疗仪器和被包扎的伤口显示着我在医院。一名护士正在检查数据,我忽地抓住对方的衣角说道:“枕头,有枕头怪!”
对方被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轻握住我的手,安慰道:“我知道,那只枕已经被特殊部队回收了,现在你在秘密医院,你很安全。”她笑容和煦,让我相信了她的话,她还指了指被我垫在后脑勺的被子,“你瞧,为了你的安全,这个房间都是没有枕头的,安心吧。”
我一看,的确,在这个单人小病房里,没见一只枕头,这让我完全放松下来,我听从护士的叮嘱再次进入沉睡。
病房外,护士被主治医生叫住,医生穿着白外套,双手被贴上了纱布,他询问起病人的状况:“怎么样,安静下来了吗?”
“恩,醒过后又睡着了,没什么问题,倒是医生你的手还好吧?”护士一边递出病例一边关心道。
医生接过病例,并不将伤放在心上:“只是小划伤,不碍事,做我们这行不都早习惯了吗?”
护士微笑,并未言语。
这时,另一名医生匆匆走过,被护士叫住:“从外面工作回来记得换工作证,快在病人还没看到前收起来。”
对方闻言,低头一看,向护士道了谢,从口袋抽出另一个工作戴上,而在他换下的工作证上正写着:康宁精神病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