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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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毕业的前两个月,我开始烦躁不安,室友们开始各家公司投简历,参加各种招聘会,五花八门的面试,条条框框的要求,框住了象牙塔最后一条退路。

理想的船只即将触礁,船上的客人急于奔命,慌不择路。只有我,在梦里昏昏沉沉不愿下船。我眼前没有任何生路,只有黑沉沉的大海和无边无际的绝望。

船上空无一人,我抱着桅杆拼命地踮起脚尖,海浪挟着千斤之力不停地锤击甲板,叫嚣着要把船只煲成美味的大餐吃拆入腹,我尖叫,嘶吼着,海浪的声音更嚣张了,似在嗤笑我的自不量力。

海水涌到甲板上,淹没到我的脖子上,争先恐后地把我团团围住,我想我可能要死了,昏昏沉沉之际,我仿佛看到了从前。

小时候,我想学吉他,向妈妈央求了一个星期,妈妈跟我说:你要好好学习,吉他等长大了再学也不迟,只有成绩好了,你才能登上更高的路。

我抱着布娃娃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醒来就乖乖背着书包出门了,自此以后,我再也没碰过吉他。

直到后来初中时候参加才艺表演,我是我们班唯一一个符合条件的,我满心欢喜,连表演的服装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可是老师却告诉我落选了,因为对方要求要会乐器的,可惜我不会。

高中毕业有小伙伴邀请我一起去做义工,去看苍山洱海的日升月落,去听月落乌啼的霜花枯桐,去体味我前二十年从未有过的宁静夜深。

我欢欢喜喜地发在家人群里,妈妈说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大伯说做义工还不就是免费的劳动力,七大姑八大姨说我作怪,女孩子不好好在家待着非要学别人到处跑,责怪妈妈看不住孩子。

当然,被你们猜到了,我还是没有去成。

如果按一辈子八十年来算,我这四分之一的时间都在不断地选择不断地被否定,然后乖乖地剔去一身的反骨,做一个提线木偶,被别人家的孩子拖拽着,一路奔跑,一路跌倒。

大概是年初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玩手机,妈妈抱着个大盒子神神秘秘地走进来,我以为是买的零食,打开盒子一看,公考八件套,还是买四赠四,妈妈说:“那有六本的我都没买,怕没有这种题目全,你先抽空把知识点过一遍,明年争取把公务员给考了,稳定下来,妈妈也就放心了”。

那时只觉得我的嘴唇似有千斤重,那个“好”字在齿间咬碎又重组,却是怎样都喊不出来,看着妈妈被岁月侵蚀的脸庞,我只是说了句“到时候再看吧”。

习惯了被一步步地被安排着走,按部就班的生活,像大多数人一样。即使再热烈激昂的盛放到最后都会化为枯萎凋零,那不如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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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真的甘心吗?

还没在世界之巅留下蜿蜒的足迹           

还没在大海星辰前投下一壶笙歌           

还没在黄昏残垣下温一盅老酒告慰风尘仆仆的旅人                                            还有人在远方等你归来。

这一刻才突然明白,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之所以迷茫绝望,只是我看错了路,对面是汪洋大海,怒涛汹涌,背后却是宽阔岛屿。

我转过头,海燕扑棱着卧在我的肩膀上,懒洋洋地梳理着羽毛,时不时地拿绒绒的头蹭着我的脖子,舒适又恬静,有光线从海上悄悄探出头来,一缕缕的光打在我的脸上,像个虔诚的朝圣者,本来汹涌的海水突然乖觉起来,揉碎的晨光和着船只的倒影,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这一刻,我清晰而又坚定地知道,我该游过这片平静却深邃的海洋,向着我心中的华光一路高歌前行,即使船上空无一人,即使偶尔迷失方向,即使前方无人等候,我都要,坚定勇敢地面对任何风浪迷雾,永不回头!

福楼拜曾说:人的一生中,最光辉的那天,并非是功成名就那天,而是从悲叹与绝望中产生对人生的挑战,以勇敢迈向意志的那天。

我要在黄昏下弹着吉他,弹给花草听,她们在清风下为我伴舞,我要去世界的尽头,种下我这一路的风霜,枕着悬崖入眠,去做吧,放声歌唱,趁着年轻。

最怕你一生碌碌无为,还安慰自己平凡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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