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春里好个秋

■曼古乔

我家门口有一棵梧桐。春天一来,梧桐上的喜鹊也跟着回到了老窝,它正忙着去犁耙上衔来春耕的泥草,修补自己的房子。四月的阳光穿过梧桐的缝隙,照在我的窗台上。梧桐叶在风中摇曳,树影在光中荡漾。

我痴痴地仰望着满载春天意象的梧桐树,仿佛它就是整个春的世界。世间万物似乎都已经在春天里找到了归宿,漂浮不定的心这时也在自然的灵气中沉淀下来了。

携一卷书,在清晨的园子里穿行。环形道旁画满了春天的符号。我一路数着春天的意象,任春风把它们堆放在一起,组成春天的小诗。走过长长的环形道,突然一片落叶轻轻地从我肩头滑落,回头看看身后的落叶,一瞬间仿佛自己站在了秋天的大地上。

原来,在这蓬勃的春天里还暗藏着秋天的符号。春天不全是完美,也不全是喜悦,完美中夹杂着残缺,喜悦中充斥着忧伤,就如同人生,得意与失意交相并行。

我陷入了沉思:当枯叶飘飘摇摇落下土地的时候,又有一个新的生命在枝头孕育,迎着和煦的阳光和清新的雨露,它又一次踏上了生命的征程。

这生命与生命的传承,是一种多么神圣的使命。第一次这么用心地赏析春天,像赏析一首哲理诗。我在春天里感受到了一个秋天。呵,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欢欣,自然界是如此地辩证!

太阳一圈一圈地,将它的光收藏在了云底,天空突然黯淡下来。已是深春了,当风轻袭我的衣裳时,我依然明显感到了一丝凉意,是如秋风般的凉意。是的,我恐怕已不知春秋了。

春光明媚的日子,枯叶在春风中作一次坠落的壮举,美得那么凄凉,那么甘愿。而我们,也应该时常在忧伤里寻找喜悦和欢欣。

我在图书馆旁的小园里停下了脚步。小园靠墙的地方有一张石桌,三两把石凳并不协调地围绕在石桌旁,它们铺满了岁月的沧桑。小园同样也是美得那么那么矛盾:园外开满春天的花,园内却落满了秋天的叶。

却道春里好个秋!春天里有个秋天,是因为生命的陨落在继续。而在秋天里,又何尝不是藏着一个春天呢?照样开该开的花,照样可以五彩缤纷,照样处处萌生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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