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我其实很想知道我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有好几次我还在梦里梦到他们,可是醒来之后却又记不起他们的模样。不瞒你说,我内心很想喊出爸爸妈妈,哪怕只是在梦里,或者是对着他们的背影。”
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内。
“上次你替老刀找的那个杀手还能联系到吗?”
“失去联系很久了。不过我又物色到一个更厉害的,只是价钱高了一倍。”
“钱不是问题,找到他,除掉耿浩,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近期已经准备要离境了。”
“他的家人呢?”
“耿浩是X市刑警队的队长,虽然刚刚提交了辞职报告,但杀这么个人物可不是件小事,他的家人不宜再动。”
“明白。”
“事成之后那个杀手也不能留。这件事涉及到的人是警方的高层,要做的干净不留痕迹。”
“是。”
傍晚,清水福利院,微风。一老一少两个人躺在各自的轮椅上,一边看着夕阳,一边聊天。
“阳阳。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李叔叔。我很好,你呢?”
“我?我差不多了,呵呵。”
“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老李没有回答阳阳的问题,转而问:“阳阳,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啦,什么问题?”
“…… 我想问,你恨你的父母吗?当年你那么小他们就把你遗弃了,从此没有音讯,再没有尽过一天当父母的责任。”
“不恨。”阳阳的回答很干脆。
“真的吗?为什么?”
“我觉得人和人之间不论什么关系,或近或远都是一种缘分。我的父母虽然当年不知道因为什么遗弃了我,可毕竟给了我生命。而正是有了生命才能让我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美丽,遇到然哥和赵姐那样的好人,这么多同病相怜的病友,还有李叔叔你,我这个忘年交,呵呵。所以我不会去怨恨谁,如果非要说什么,我可能会觉得有些遗憾吧,没办法再见他们一面,也许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不,会有机会的,你也不会有事的,孩子,一定要坚强。”
“李叔,我其实很想知道我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有好几次我还在梦里梦到他们,可是醒来之后却又记不起他们的模样。不瞒你说,我内心很想喊出爸爸妈妈,哪怕只是在梦里,或者是对着他们的背影。”
“如果他们现在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我是说如果,你……你会喊他们一声爸爸妈妈吗?”
“为什么不呢?”
看着阳阳脸上带着憧憬的光芒,老李忍不住湿了眼眶。
“李叔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
“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阳阳,叔叔之所以变成这样不是因为得病。”
“那是为什么?”
“报应。因为叔叔年轻的时候做了很多坏事。”
“可是我觉得叔叔你不是坏人。”
“可是你知道吗?叔叔这辈子做过最——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
突然打开的门打断了李明的话,刑峰径直走到了老李跟前,朝阳阳打了个招呼便推着轮椅上的老李离开了。
“谢谢你。”单独的卧室内,老李闭着眼睛说。
刑峰冷哼一声,“用不着谢我,我答应让你见阳阳是为了她,不是你。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知道。”
“既然知道,现在这么长时间了,你答应我的,现在该兑现了吧。”刑峰面无表情地看着李队。
李明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向刑峰说:“可以。但是你可能会失望。”
“什么意思?”
“因为当年杀害你父母的黑狐成员都已经死了,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刑峰上去一把攥住无法动弹躺在床上的李明,漆黑的眸子里喷着怒火,像是一头嗜血发狂的野兽,“你敢玩我?我怕是你玩不起!”
毫无反抗能力的李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像一根枯萎的芦苇杆,“我是玩不起,所以并不打算玩,只是想给你讲个故事,关于黑狐最后一战的故事。”
刑峰盯着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仇人盯了很久,然后狠狠把他甩在床上。
“当年我们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跟越军一起袭击一只边境的中国支队。但是我们拒绝了,虽然在异国他乡当佣兵,但是我们骨子里还认为自己是中国人。”
“随后我们就想办法叛离黑狐,想拿着这么多年换来的积蓄回国,回故乡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是这种叛逃在黑狐是不允许的,所以他们派出了当时东南亚跟黑狐齐名的另外一支佣兵小队来追杀我们。”
“鲶鱼,你或许听说过。就在离中越边境几十里的地方,鲶鱼追上了我们,双方大战一场。我们全歼了整个鲇鱼小队。而我们自己,爆破手兼突击手大山被手雷炸死了。副队长兼观察手大龙死于对方的狙击手枪下。我们的狙击手朗格跟对方狙击手同归于尽。突击手兼刺客来福在跟对方的肉搏战中被打成了筛子。至于我,丢了一条胳膊却侥幸捡回一条命。”
“人数不对。”
“是不对。因为还有两个人在早期的战斗中就已经死了。歌神在俄罗斯亚历山大地岛跟毒贩集团的一场战斗中被炸死了。Q是死在了另外一伙雇佣兵手里。”
刑峰沉默着,漆黑的眸子里,“如果我发现你在撒谎,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不只是你!”
就在这时,刑峰突然接到了耿浩的电话。
“喂,耿队什么事?”
“刑峰,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你猜他们会不会早就已经没有联系了?”在刑峰布置好的地点蹲守的耿浩此刻正按照刑峰之前的计划“守株待兔”。
“有这种可能,也有可能他们真的已经死了。”刑峰沉声说。
“今晚你嫂子和要上飞机了,我想回去送她。送完她我再回来。”
“改签了吗?不是说下星期吗?没事,那你去送嫂子。一会儿我自己先盯着。”
“好的,有情况随时打电话。”
是夜,深夜。
“这么久了也没消息,你的任务什么时候能结束?现在还在和母亲都过去爱尔兰了,我今天过去,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走?”临走前,妻子问耿浩。
“今天最后一天,如果任务没有完成我会交给刑峰。你放心,计划不变,我已经定了下周一的机票,马上就能跟你们团聚。”
“耿浩,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你执意要移民,还搞得这么神秘瞒着所有人,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平平安安,我们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耿浩看着妻子,展开笑脸紧紧抱住她,“谢谢你,慧琴。”
看着妻子上车消失在夜色里,耿浩在冷风里站了很久,这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身进到了屋里。
“老公,爱你,早点出发跟我们会合哟。我、国航和嘉嘉都在等着你一家团聚。”
看着妻子发过来的短信,耿浩眼圈再一次湿润了,他装好手机,刚一转身,突然发现客厅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头戴毡帽,身材枯瘦如竹竿似的不速之客。
耿浩心里一惊,但旋即便冷静了下来。
“你就是耿浩?”对方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从地狱里边传出来的。
“你是鸿铭山派来杀我的吧?”耿浩眼睛盯着对方,手朝腰间摸去。他已经辞职了,腰间的枪是刑峰私下里给他的。
“别动。”对方黑星般的眼神告诉他这两个字绝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谁愿意坐以待毙?耿浩虽然已经不再年轻,可毕竟是老刑警出身,这些年也从来没有放下体能和格斗训练,身体素质自认很多年轻小伙子都比不了,更何况他看到这个人竟然是赤手空拳站在自己面前。
可惜他确实低估了眼前这个瘦竹竿。他的手还没摸到枪把,就见对方长臂抖腕,瞬间刀风扑面,一把塑料制成的飞刀已经深深插进了右臂肩胛骨。
惊骇疼痛之下,耿浩仍然急中生智换左手拔枪,但还是慢了一拍。枪口刚刚抬起,瘦竹竿已如同鬼魅般飘到自己身前,顶住自己左手,尔后他便感觉脖子一阵冰凉。
不过几秒钟时间,瘦竹竿便干净利落的割断耿浩的脖子,取了他的枪,眼神毫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在地上不甘心的挣扎。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瘦竹竿侧头看着耿浩,附身从他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按下了接听键。
“老公,你在干什么呢?给你发短信也不知道回一个吗?我刚到机场了,现在去办理登机牌。”
“喂?老公?”
瘦竹竿挂断电话,将手机递给耿浩。
濒死的耿浩接过手机,用尽最后一口气写下一条短信:我在执行任务……。
看着渐渐死去的耿浩,面无表情的瘦竹竿从他手里抠出手机,有些笨拙的打出“爱你”两个字,然后按下发送键。
从耿浩身上抽出塑料飞刀,瘦竹竿正准备离开,却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迅速闪到门后,并关闭了客厅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