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美硕士和装修工人的友谊终章

这是一段很短的友谊,之所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还纠缠着我是因为我总是梦见她,不是经常而是总是,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时候突然出现。

在折磨我一阵子后我觍着脸找到了曾经被我删掉的的联系方式,然后用一段非常卑微以及慌张的语气进行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对话,让我都感到尴尬和难受。

我知道这不关她的事,很可能她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怕心里过意不去还是理我了,我平时也不是那么夸张的。那短短的几句对话,我像一个疯子,直到把她逼到白天说出我要睡觉了,来结束对话。足以想象那段对话尴尬到什么地步。这是时隔五年之后做出的又一次不打扰的承诺。

我找不到方法去让她彻底离开我的梦世界,诉说不行,思考不行。我决定把所有的所有的我们发生过的短短的关系,全部写下来。

其实我不清楚为什么在没有相关事件的影响下,总是梦到一个人。一个我认为没有那么重要的人。

谁能早上起来不受梦的影响呢,而且是清楚的记得梦的内容。

我真的希望这一切都快点结束。

我和她是高中的同学

准确说是高一的同学,我是一班,她是十一班,我在一楼,她在二楼。

当时我们都是画画比较好的孩子,我不知道她是长的好看还是只是比较高冷,有人说她是校花,其实我倒没觉得她有多好看。

当时我的学习也挺好的,又是从北京回来的,自然吸引了很多的目光

我们上高一的时候她和美术老师玩的好,有画室的钥匙,有时候大课间的时候我们俩就会一起画画,其实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喜欢画画就是喜欢跟别人不一样,对画画倒是没有多喜欢,当然这是现在再剖析自己得出的结论。

大课间的时候我会去找她,她会和我一起去画室。我们两个人怕被学校发现,只开着两三盏灯,她在认真的画画,我不记得我当时在干什么,八成就是聊天和发呆。

上初中的时候我的素描画的还是不错的,但是跟喜欢也是两码事了,可能就是喜欢沉浸的感觉吧。但是水粉绝对是一塌糊涂。

现在回忆起来真的想不起当时都说了什么,只是记得关系还不错。

我也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彼此的了,一切现在回想起来都很模糊了。

上高中的时候我寄住在姑姑家,姑姑管的很严,所有的现金都要求充到饭卡里吃饭,我呢就想攒点钱自己买东西。所以中午基本是用几块钱买点简单的东西吃,我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原因中午也没有很多饭钱,我们就经常一起出几块钱买点吃的一起吃。基本每天中午大概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我们都在一起,有时候中午她会拿着她的红色米奇mp3放歌,两个耳机我们一人一个,然后悄悄的聊天。

其实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当时关系好像很亲密,但是当时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就是非常平常的同学的感觉。

现在时隔多年回想起来我们的共处时光只剩下几个片段了。

记得有一次她用粉笔在画一个韩国的明星,和一个小朋友,粉笔当时基本不被大家用到,我就陪她画,我在画什么真的是不记得了。

晚自习有的时候我们会一起跑出去买吃的,然后一起吃。

晚上放学的时候我们会一起走,她有一辆轱辘很小的小自行车,有时候骑车的时候都没有我走着快。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骑电动车带人就是带的她。那时候我刚学会骑电动车,那天她骑着她的电动车来学校,晚上的时候我说我想骑车带她,她问我会不会带人,我说不会可以试一试,她坐在后座上面,我努力的把着车把,车刚刚骑起来,然后突然就往一边歪斜,差点摔倒,我们俩赶紧下车,现在路边,她好好的嘲笑了我一番。我们就推着车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车胎坏掉了。晚上很晚了,也没有地方修车。那个地方离我姑姑家很久,我就提议说把车放到我姑姑楼下的车棚里。她同意了。我们一起推着重重的电动车推到了我姑姑家的车库,然后我跟她说明天来拿吧,然后她就走回了家,我想陪她但是被姑姑的呵斥声阻止了。

我印象很深刻,那次,我的姑姑跟我说她看起来面相不好,让我不要跟她玩,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在我姑姑家对面有一家板面,这个板面没有很大的招牌,藏在小巷子里,但是味道好极了,价格又便宜。她那时候管我叫小孩,她有时候会说小孩我请你吃板面,我就乐呵呵的跟着去吃,刚开始我不能吃的很辣,被辣的一头汗,她还嗤嗤的笑我。

当时我在彻底确定取向后,我跟她说,我喜欢女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的回答是,你不要喜欢我,我的回答是我不喜欢你。

后来我对这段对话一直存在异议,我后来总觉得她好像是喜欢我的,在那一阵子,而且我还非常尴尬的追问过她。在当时是没觉得有什么别的意义。现在的我觉得可能就是普通的直女的最普遍的回答吧,可能出于害怕还是就是顺嘴一说,没有任何意义。

那时候我们有时候会手拉着手在学校里散步,后来一阵子,我从别的同学口中知道,说学校里有人说我们是一对,我觉得挺好笑的。她总是这样子,对我说的话很少,我觉得不是故意不想说话,就是一种心照不宣,因为我太吵闹了,她就不用再说什么了。但是这是种好的心照不宣。

有一次我形容她的五官是一种锋利的感觉,她也只是冲我笑了笑。

在我印象里我们相约出去玩只有一次,好像是个周末,不记得前面干什么去了,后面她带着我去广场后面的冰淇淋店吃了冰淇淋。味道不记得,说什么也不记得了。当时的一切场景细节也像融化的冰淇淋一样全部淡化成虚影,都不记得了。

我们的关系在我判定有一次转折事件,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就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那年冬天,我在我们县城找到了组织,当然跟这个圈子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这个故事里我认识了后来的好朋友,袁玥和屁屁。

这两个人一直在高中时段陪我成长,经历了铁三角时期。这个再说。

认识他们其实有一段时间了,因为他们在校外所以我们只有不上课的时候才会在一块玩。

我经常和她讲述我们的事,说我认识了谁,干了什么。之前好像都没什么,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那年我的生日,我和袁玥屁屁一起去了湿地公园,我和她说了之后明显感觉她不高兴了,然后关系就在这个节点开始走向奇怪的曲线。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开始理解她为什么突然不理我。我认为是一种友谊的变化,是在友谊里的忠诚。当时我们来到这里都是孤独的,我们相较于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我们都是能够以对方当做那种值得珍惜的朋友,一种特别的存在。从那一刻开始,她感到不再是我的特别存在,所以可能觉得生气和失望吧,我只是以我的经历感受来评判,所以有失偏颇吧。

我再去找她她会和她同班的一个女生说说笑笑,不理我。一次,两次,三次,慢慢的我去找她的次数少了。但是偶尔还是会去找她。以下是高二分班前残留的记忆。

一次在上午跑操的时候我累了,跑到女生宿舍的厕所去休息一会,在厕所碰到了她,她总是躲在这躲避跑步。然后好像是她问我你知道学校都说我们是情侣吗?我说知道,他们胡说八道。好像是这么回答的。

一次跟袁玥他们在外面喝酒,胃疼的难受,晚上去学校食堂买饭吃。后来又怎么的遇到了她,我在那吐,她过来陪着我,整个校园安安静静的,好像只有微弱的楼灯和她在旁边安静的陪着我,她跟我说下次别喝那么多,容易难受。我坐在地上点着头答应着。

那段时间是和袁玥他们刚认识的混乱时期,在校外有好多狗血剧情发生,推动了我和袁玥的友谊。

再后来我们分班了,我们理所当然的分到了一个班。

我们在班上的交集也不算多,她一直和其他人的关系很好,大家都知道我们关系很好,大家大多是在大一画室就互相认识了,都知道我们关系不错。

我偶尔也会到她座位旁边跟她说点啥。

有时候晚上大课间的时候她会光明正大的拿出mp3站在窗户边听歌,有一次我过去问她你听什么呢,她给我了一个耳朵,放的是孙燕姿的《同类》

她总是跟我欲言又止,话也很少。当时我的学习很好,总是排在班里前三,校长老师都觉得我们考上本科,连我自己都信了,这个事情更好笑就不说了。总之她学校比我差一些,但是画画非常好的。她也是真的喜欢画画。

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否有关联。

那时候我遇到了我第一个正式女友,非常的疯狂和明目张胆,因为她是别的学校的,我在休息时间经常和她聊天,她晚上有时候会在下午来我们学校找我,我就出去。我们在附近的小巷子里激吻,在学校门口激吻,在人群面前激吻。那是相当疯狂的一段时间。

然后突然有一天她就不理我了,彻底的不理我了。班上的同学都发觉了这件事,所以在我和她面前都不敢提对方,甚至还有同学来问我我们之间怎么了,我说我也不知道。自此,我们的故事就算是结束了。

我写到这里可能也发现了原因,我们根本就不是能成为朋友的两个人吧,向往的东西不一样。

后来有一次在冷战了很久以后,我看到她中午总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很难受,我中午出去的时候给她买了一个抱枕,上课回来以后我把抱枕放在她桌子上,说给她买的。她也没说什么,好像就说了一声谢谢。

一次历史课上,我们坐在教室的两端,她传了好多次纸条把纸条传到我的手里,可是我真的真的记不起纸条上写了什么,一点都记不清了。那以后有一阵我们关系有些缓和,我有时会找她说说话问候一下。

我大课间的时候会偷偷跑到实验楼抽烟,有时候回来我坐在她旁边,她也会问我说又去抽烟了吗,少抽点。我都会笑嘻嘻的搪塞过去。

然后又一次,她彻底不理我了。

虽然我们在一个画室,因为我越来越贪玩加上被老师讨厌,坐的越来越靠后。后来我跟旁边的一个同学在说这个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理我,大家都知道她不理我,但是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给我的回答都是叫我别想太多,后来我真的就不想了,她甚至都排不到我的历年重大经历里。可是最近,最近这两年,从开始零零星星到现在总是梦到,我不得不好好回想一下,整理一下。

那时候我的重心都在校外的朋友身上,所以学校的事情不太关心。现在也记不清楚了。

再后来我就转校了,再后来就高考了,再后来就是毕业了,是的中间有很长的一段空白期。

拍毕业照那天,同学问我回不回原来的高中拍,我问图图去不去,他们说她不去,我说那我也不去。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画室,她决定复读,我考得不好但我依然决定去成都。那天我去画室,她在调颜料,我看着她,她戴着眼镜,抬头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一句,你今天好香。

不知道是不是我总是爱瞎想,我总觉得我们的对话很暧昧,当时没觉得,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有些,我不想再去想这些有的没得了。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只上了普通的大学,虽然最后混到了本科,但是听到同学说她考上了西美以后我还是很震撼的。当时我们在聊天的时候我们都想去的美院,但是她真的做到了。

我大学的时候尝试联系过她,我要了她的手机号,我给她发短信,约她寒假或许能不能一起去吃个饭,我想再去和她吃那家板面。她总是很含糊的拒绝我。当时我还有她的微信,我还特别不要脸的问她,之前是不是喜欢过我,她说没有,给我一下子弄的非常的不好意思,当时我向她许诺我再也不会打扰她。后来的事就是又一次打脸。

我之前一直被她为什么突然不理我这个问题迷惑,但是冷不丁的跳出来的想法,不想就过去了。

直到五六年后的那一天又梦到了她,而且看的那不勒斯四部曲的剧中的莉拉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很像她,我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又一次让我震惊,在我工作两年后,她考上了央美的研究生,震惊,就是震惊和佩服。然后猛地把我拽回了十年前,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我知道就算有机会无论我多少次回去结局不会改变,在每一个时间节点上的选择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只剩下了她,变成了我的口中貌似不存在的朋友。

我联系了她,进行了一次毫无意义的对话,除了让我自愧不如和尴尬之外没有任何感受。她也会觉得碰到我这样的人很倒霉吧,为什么因为我的原因去打扰她,我真的肯定她已经不记得我了,在好朋友的席位里,她始终占据一席之地,可是她已经放弃我了吧。

也许我永远会有当年为什么她突然不理我的疑问,但是我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不打扰她的方式,解决我自己的问题。

最后的最后

我要把我给她发的短信放在这里,来结束我们的故事

最近看了一本书 常常想起你

我知道你考上了西美 考上了央美

开了一家画室 去过日本交换学习

很开心你一直朝着目标前进

看过你的作品

特别高兴你一直是你

很想知道你现在思考着什么

生活过得怎么样

我已经记不清楚我们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理应成为好朋友的不是吗

可能我最擅长把好朋友搞成最坏的关系

总是想和你聊一聊 你从来不给我机会

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梦里总是出现想要追问你的场景

有时是在教室 有时是在街上 有时在河边

却从来没有机会开口

这可能是现实最好映照

既然现实中没有机会就继续在梦里受折磨吧

我想是我应得的

现在我也已经放弃了去深究的动力

也许你还有不想再认识我的理由

隐约记得答应过你不再打扰你

对不起

你曾说过 你可能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

但是我知道你是最好的

你是我认识的最清醒、最天才的人

知道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就祝你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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