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看不见丰腴土壤的沟壑里,也有一些花种在默默的蕴育着,只要给它们一点风,一点雨,一点阳光,一丝慰藉,它们就会无羁的怒放,给大地带来勃勃生机!
在“捡拾珍珠计划”的入户调查中,我发现一个很有情趣的母亲。
一家三口,丈夫有病,不能长时间劳作,孩子高中就读,她有残疾,但她家的小院被她侍弄的生机盎然,翠绿的萝卜,被一盆盆的像花一样栽着,长长的丝瓜挂满了小院,金色的窝瓜花开满了门扉。非常有意思的是她家的萝卜,一个又一个长在围成花盆的塑料袋里,既水灵又好看。她解释说是因为家里没有自留地不能种菜,才想出这个办法。“既然要活下去,就要活出希望”,临别时她笑呵呵地说。这个母亲的话深深地震撼了我。有些时候,贫穷容易让一个家庭陷入困顿,而绝望才会把一个家庭推向深渊。如果每一个家里都有这样一个人,她既可以像炉火一样温暖,也可以像春天一样有爱,这个家里出来的孩子一定阳光、温暖而向上!
这是我入户调研的另一家。这张图片是他们家的顶篷。仅有的电灯泡昭示着工业文明留下的痕迹。这一家的房子外观还过得去,因为乡里拔了危房整修的一万元,所以就贴了瓷砖,显得比较明亮,屋里就是这个样子。孩子的家里有七口人。爷爷患了类风湿,正常走路已成为奢望。奶奶在上山捡柴时摔坏了胳膊,一直挎着布带。叔叔呆傻。哥哥已到适婚年龄因为文化水平低始终在外打零工,根本没有存款,只够维持自己的生活。孩子的父母为了挣钱改变家庭现状,常年在外打工,有时过年都不回来,但工资经常被拖欠。就是这样的一个家庭里,居然培养出了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而他也将成为这个家庭最大的希望!
还有一个家庭也让我难以释怀!母亲患癌症去世了,家里因为给母亲治病欠了十几万的外债,现在父亲在外打工,七十多岁的奶奶在家里留守。奶奶有多种老年病,脊背弯曲变形像一张弓。见到我们时奶奶说:“真的不想让我孙女念了,回家招个养老女婿就行了,供不起了。”那一刻,尽管我们一再强调决不会让这个女孩失学,会尽全力帮她,但老人那暗淡而无助的眼神还是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我突然更深的领悟了读书对于一个农村女孩的意义,对于一个贫困家庭的意义!不只是一种救赎,更是一种重生!
挥别老人,踏上归途。山野两边玉米落衣,谷穗低垂,豆荚欢颜,秋果累累……这个饱满的秋日里,有人等待收获,有人等待叶落,我们一路捡拾的珍珠,他们在等待什么呢?
突然脑海中飘过戴望舒的一首诗:
”我们曾有一个安乐的家,
我们曾有一个安乐的家,
环绕着淙淙的泉水声,
冬天曝着太阳,夏天笼着清荫,
白天有朋友,晚上有恬静,
岁月在窗外流,不来打扰,
屋里终年长驻的欢欣,
如果人家窥见我们在灯下谈笑,
就会觉得单为了这也值得过一生。
我们曾有一个临海的园子,
它给我们滋养的番茄和金笋,
你爸爸读倦了书去垦地,
你呢,你在草地上追彩蝶,
然后在温柔的怀里寻温柔的梦境。
……
可是,记得那些幸福的日子,
女儿,记在你幼小的心灵,
你爸爸仍旧会来,像往日,
守护你的梦,守护你的醒。
愿那些花儿,永远有阳光守护!愿那些拾起的珍珠们早日和在他乡的秋天里忙碌的父母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