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只有初恋般的热情和宗教般的意志,人才有可能成就某种事业。
--题记
平凡世界里的相遇相知
有没有比你更宽阔的河流,爱涅塞? 有没有比你更亲切的土地,爱涅塞? 有没有比你更深重的苦难,爱涅塞? 有没有比你更自由的意志,爱涅塞? ……
-—螺旋式的巨大转盘、沟壑纵横的黄土背景、千回百转的信天游、新奇洋气的都市小调等等都成为演职人员灵魂中的一部分,都构成了观众眼前最具冲击力的场景。
2018年10月25日、26日,连续两天,大型话剧《平凡的世界》在株洲神农大剧院隆重上演。
舞台之上,那辗台的另一侧是西北的窑洞,内外热闹的窑洞里,孙少安结婚,田润叶前来贺喜,来讨一杯酒喝。强扮的笑容,润叶的心里,藏着多少伤心之泪?其实,两个人各有各的疼痛。孙少安不想耽误润叶的幸福,不想耽误田家的前途。另外,他还要撑着自己那个烂包的家,尽管与润叶青梅竹马,尽管是真爱,但是在现实面前,他必须割舍,必须以男人的担当负起孙家的责任,所以,他娶贺秀莲另起爱巢。孙少安的结婚,对于润叶而言,则是爱情大厦的轰然坍塌,是不能接受的情感撕裂,因为爱得太深,她不能自拔……
其后的一场戏,对润叶的爱情,作了更为精彩的诠释。田福堂找到润叶城里的工作单位,在润叶的教师宿舍里有一次对话。大劝自己家的女子尽快回头,因为少安已经结婚了。但是,润叶还是回避,仍然陷在自己的情感世界里,走不出来。田福堂说到激动处,扇了润叶一耳光。润叶匍匐在地,以泪洗面,趴在地上只是哭,不愿起来。
——因为爱情,亲人反目成仇,自己的苦无人能理解。这是怎样的一种痛:是挣扎、是绝望、是毁灭⋯⋯润叶对爱情的痴迷、执著痛彻骨髓,感人至深!
田晓霞与孙少平的爱情故事,则是另外一幅场景。
对于少平而言,田晓霞既是他的亲密爱人,更是指引他不断成长的心灵导师。高中毕业时,晓霞对少平说:“我不希望数年之后,当我在集市上遇到你时,你是一个带着几个娃,哪怕是只为了一棵菜,只为了一个猪仔的价钱,就会与别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农村汉子。你要和别人不一样,你要从这样的地方走出去。”
田晓霞不仅这样说,而且也是这样做的。她不停地用精神食粮喂养少平。只要有机会,就给少平捎书,带《参考消息》,与少平一起讨论时事。所以说,无论是在立交桥下当“揽工汉”,还是在工地上当建筑小工,还是在井下挖煤,少平走出的每一步,都离不开晓霞的指引,鼓励。田晓霞就是孙少平的女神,是孙少平生命的全部意义。田晓霞是一个完美的人物形象,她的身弥漫着圣洁的光辉……
而田晓霞与孙少平每年的约会,都充满了无尽诗意。 傍晚,夕阳的余晖,远处的山恋,苹果树下,撑起的红雨伞,两个家庭条件,门第悬殊的年轻人相互偎依着,目光穿越苦难的雾霾,眼眸里憧憬着对未来无尽向往,那是对理想的不懈追求,化作这对恋人口里念叨的小诗:
有没有比你更宽阔的河流,爱涅塞? 有没有比你更亲切的土地,爱涅塞? 有没有比你更深重的苦难,爱涅塞? 有没有比你更自由的意志,爱涅塞?
——这是前苏联诗人钦吉斯·艾特玛托夫 《白轮船》里的句子。
而原著小说中,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路遥引用的应该是普希金的《囚徒》 ,每一次,晓霞轻轻地朗诵着:
我们原是自由飞翔的鸟, 飞去吧!
飞到那乌云背后明媚的山峦,
飞到那里,到那蓝色的海角。
只有风在欢舞, 还有我作伴。
—— 伴随着田晓霞在大洪水中,为了抢救落水儿童而英勇牺牲,舞台旋转,幻化孙少平与田晓霞最后约会的场景:晓霞渐行渐远,《白轮船》里的诗句一咏三叹,作为全剧最后的结束,更有震撼力,更具悲剧之美!
⋯⋯
勿庸置疑,《平凡的世界》是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曾激励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平凡人生。激励千千万万的年轻人,从最苦难的岁月里走出来。这确实是一部影响了几代人的皇皇巨著,尤其对于60年后,70年后而言,几乎每个农村青年的心里,都有一部《平凡的世界》。
⋯⋯
其实,早在10月24日,一场阅读分享会,在神农大剧院售票大厅内的书店里展开,孙少安与孙少平的扮演者——即李俊强和张晋两位主演与株洲的观众见面,并与观众们作了真诚的分享。两位主演,介绍了话剧《平凡的世界》的台前幕后,讲述了孟冰老师是如何将小说文本改编成戏剧文本,比如小说中孙少平遇到晓霞时候的心理活动,化作具体的动作,如何在舞台上展现出来。张晋老师还讲了演员采风的经历:背上一百多斤的石板,被划得遍体鳞伤;在泥泞的河床上拚命奔跑,直到精疲力尽——也真难为了这位一脸俊朗的90后,需要经历怎样的心灵涅槃,才能完成30年的时空穿越,演好少平这个角色。
在分享会现场有几位热情的观众,为大家现场朗读原著的片段:
一位50多岁的先生,用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声情并茂地朗读了第一章的最后一节。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阿姨,摩挲着一本已经毛边的《平凡世界》,边朗读边回忆往事。她的激动和颤抖,她对这部作品倾注的情感,令人动容……
她说:“手上的这本《平凡的世界》,是1994年买的,一直是我的珍藏。当时结婚前,我的男友不太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因为在日常的生活中,我是一个话不太多的人,他觉得我本人十分琢磨不透。于是他想到了一办法,拐着弯问我:‘你平时喜欢读什么书?’,都说可以透过书看人,他估计也是这个想法。我没想那么多,就和他说是《平凡的世界》。于是这本百万字的小说,男友有花了好几天时间看完后,就决定和我结婚,说自己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这么一说,我们两个之间的姻缘是因此书而起。”
两位演员也和观众们坦言:观众们的热情也让他们“鸭梨”很大。“大家对作品的熟悉,对我们的期待,容不得一丝松懈……”
陕西人剧的演员们没有辜负观众们的期待,用他们完美的表演,诠释了这部史诗级著作的厚重与深沉。
26日晚上,是我第一次看话剧。长达三个小时的大戏,让我一直沉潜在人物跌宕起伏的命运里。舞台中央,那巨大的石碾,是碾米的器物,是戏剧的道具,更像是套在人们脖子上,生命沉重的巨轭……它一直定格在我们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大剧落幕,演员们谢幕三次,掌声经久不息,观众们仍然不愿散去⋯⋯
感谢陕西人剧。让平凡的人找到了久违的感动。感谢陕西人剧,因为平凡的世界,又加深了这份相遇、相知⋯⋯
2018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