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3日 星期三 天气转凉，只是还没下雪
跨年之后便一直懒懒得，许是再多的告别也难以相信2017就这么走了。越长大越觉得追不上时间的脚步，不再如小时候般总是盼着时光再快些，再快些。
朋友圈里之前去过的公益团体的公众号发了一个抖音视频，是我呆过的学校。下雪了，孩子们在教室前的滑坡上玩闹。一晃之间，竟已是近两年。
2016年初踏入那座山，走进那个小村落，几间错落着的，简陋的水泥房便是整个校园。没有校门，没有围墙，两间教室围着的小小空地便是操场。若是走到附近山上往下望，只有高高的旗杆上五星红旗说着这里有座山，山上有个学校，学校里的熊孩子和老师总是一起玩闹。
我去的时节已是三月初了，雪只薄薄的一层，而孩子们还在想念上届老师，我们还在熟悉那些试探的眼神。所以始终没有在雪里打过滚，堆过雪人。进山前的培训里有其他校点的上届老师神采飞扬的说着打雪仗的故事，当时很是羡慕、期盼，只是去得晚了，走得早了，始终未遇到一场大雪。
记得五月份时山里下起了冰雹，极其突兀，极其来势汹汹，眼看着触目所及的地方变成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却没有看风景的心思，担忧的已是放学后孩子怎么办。如何回家？路很远，又湿滑。而这冰雹雨不停的话，恐怕走不了的。
只是这些野惯了也见惯了的熊孩子倒是满不在乎。阴沉着天，屋子里暗，电又不稳没有灯，简易房搭的教室侧壁渗着水，自习课便从交头接耳渐至窃窃私语到大珠小珠落玉盘了。而我回宿舍换完雨靴回去后，教室里竟有一只母鸡带着几只小鸡正雄赳赳的踱着步。
我瞪着那一家几口很是呆了一会儿，还未及发问，布铁便主动举起手说在教室周围看见这一家几口，怕它们被冰雹砸伤，便抱了进来。我又愣了半晌才想明白我不但没法追究布铁怎么发现这几只鸡的，还要给他一朵小红花。虽然他笑得那么鸡贼，而我知道这几只鸡八成就是他家的。学校没围墙，便总能见到附近村民家散养的猪、狗、鸡之类的，只要不在上厕所时看见它们，也还其乐融融。
冰雹未如我这初入山里的土包子般想得会肆虐很久，虽然它气焰嚣张，但孩子们比我明白嚣张的气焰总归持续不了太长时间。我每次板起脸他们也不怕我，应该是大山给予的智慧。
雪仗总是来得突如其来，猝不及防，而且格外凶残，因为不是蓬松的雪球而是现成的冰。许是他们也知道冰球扔出去的杀伤性太大，于是他们不会远远的扔你。他们会蹑着脚尖，快步到你身旁，假装问问题般喊一声宋老师，而后在你回头时，一脸盆的冰屑混着冰水就那么直接而集中的从头到颈到全身，昏天暗地。
那一瞬升腾的想法，错杂而怪异。除了想要将几个小兔崽子打到屁股开花外，颇为遗憾这一幕没被录下来，也算作冰桶挑战吧。其后在那个小小方圆的操场，战况尤为激烈。本应是打扫出去的冰渣，最后连作为弹药都不够了。而我，衣服里的冰化作水，腾为气，在两周洗一次澡的山上，多了一次洗澡的机会。
那是我在山里唯一一次雪仗。许是冥冥之中，上天知道我应承不了许下的再回去的诺言，等不到2016的冬雪，而在日渐转暖的五月，带来那一股冷气流。今天，看着视频里孩子们还在那个场地滑着雪，只是在满屏的背影里已认不出哪个是当初追着我打又被我追得满山跑的兔崽子了。
他们有些已经不上学了，尔克打工去了，走过得城市或许已比我多了。有些去另一个县城了，里格去了哥哥打工的镇上，父母都不在了的兄弟俩也可有个照应。还有些便是再见我可能也见不到那鸡贼的笑容了，布铁放羊时出了意外，没了一只眼睛。
2016年末我没能如说好得般回去过彝族年，然后似只是一眨眼，便再也难见。一次次的，我会在梦里回到那几间简易的平房。我会以为我还在三年二班的门口，斜倚着门框，望着湛蓝的天，而教室里还稚嫩的声音正朗读着课文。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上一秒沉浸在大山里似是个哲人。而下一秒，月考的成绩又提醒着自己终是个俗人。
只是那些日子，终是过去了。教室的白墙多了彩绘，三年二班已不知还有没有。我还认识那些房子，只是我教过的孩子已许多不在那里。一错过便再也回不去了，抵不住那陌生的熟悉，而那时是连抖音都没有的。我已作别了那里。
只是作别是于我而言。学校一直在，五星红旗一直在，更多我不认识的孩子一直在入学，更多天各一方的人在那里一直统一着称谓—老师。所以那座山还是会一直在许多人的梦想和梦里吧，凉山。
Ps：打个广告吧，2018年的春季已不远，学校的老师还远未招募够。山里是有太多的离别，太多的感伤，太多的舍不得，是因为曾经太快乐。而孩子们或许还不能保证着最基本的九年教育，但希望一直在。因为有太多蠢蠢欲动的心无论背负着理念或找寻着理想，总会在山里相遇。所以，2018一个不一样的开始，可以试着点一下评论里的链接，那是我去过的公益组织的招募。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第二十一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