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爹常说我是个蠢姑娘,“这么蠢,以后没人要。”阿爹看着我,我也看着阿爹,阿爹的眼睛在烛光下喑哑着,我总觉得阿爹这时候想着我不懂的东西,他的眼又亮了亮,“冬儿,有阿爹在,你会一直快快乐乐的。”
我叫冬儿,生活在木海岛,我没见过“海”,我也没见过“岛”,也不知道什么是“冬”。我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少了,所以阿爹才会说我笨吧。但我知道什么是“木”,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周围全都是森林,木不就是“树木”吗?
我还是很聪明的,阿娘也曾这样说。我问阿娘,“阿娘,为什么叫木海岛?”
阿娘牵着我的手,倒了一碗水,阿娘指了指,“冬儿,这是什么?”
“这是碗呀。”
“碗里面呢?”阿娘把我抱起来,我坐在她的腿上,阿娘的怀抱真温暖。
“是水呀。”
“海就是一大片水,大到你看不到尽头,是天空一样的颜色。岛是里的一小块陆地,大家都可以在上面生活。”阿娘摸了摸我的头发,“我们生活的地方也是一座岛哦。”
“阿娘,我知道了。”我已经不关心什么是岛,什么是海了,因为我看到了很好玩的东西,院子里的树上竟然有一只亮黄色的鸟,其实我没见过鸟,但阿娘告诉过我,在天上的是鸟。
“冬儿真聪明。”看吧,阿娘说我很聪明。这不重要了,我从未见过如此明艳的东西,我赶忙跳下来冲了出去,但是却什么都没有了。
2
阿爹说我蠢,也是因为这只鸟儿。
我走路的时候,在想它;我吃饭的时候,在想它;我睡觉的时候,它突然飞到我的梦里。它立在树上,歪着头,啾啾地叫着,啾啾地传入我的耳朵里,“我一直在树上。”
我开心坏了,便日日夜夜在院子里的树下等着。木海岛上住了很多人,但一下子就传开了。
“陈家的小姑娘傻了,天天蹲在树下等一只鸟儿。”
“从来没见过活着的小鸟飞到我们木海岛呢,只有森林探险的小伙子们见过鸟儿。”
“别说了,这岛外的林子能吃人,你看探险的小伙回来过几个人。”一说到这,大家也就散了。
我在树下等了数日,也没见到那只从我心头飞过的鸟儿。
那日傍晚,阿爹不在家,阿娘说阿爹去木海岛首领家商议事情了。阿娘为我在树下搭了个凉床,我躺在上面,风带着远方森林的味道,我看着这棵从小伴着我的树,想起之前偷听阿娘和阿爹说的话。
“当初我们在一起时,岛主让我们在这棵树旁重新盖房。当时我就想问,岛内除了岛主住的位置养了几位树外,就只有咱们院子里有这一位,别的地方再也寻不到了。这几日冬儿天天待在树下,别出了什么意外了。”
阿爹说,“我相信岛主不会害我们冬儿的,安心吧。”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听阿娘和阿爹说话的,只是晚上我突然很想和阿娘说说话,告诉她,“冬儿不傻,冬儿真的看到了一只明黄的鸟。”
我在凉床上翻了个身,突然遇见一双天空颜色的眼睛,“你的眼睛就是海吗?真好看”,我直直地盯着他,这双眼睛好像能看到我的心坎里。
“嗯,是海的颜色,你是第一个夸我眼睛的人,谢谢。”
他躺在我的旁边,有点拥挤,我就翻身下来了,这才仔细看清楚了。他穿着和我们都不一样的衣服,有点像岛主邻居师傅做法时才穿的衣服的样式,是树的颜色。从未见过如此温暖明亮的颜色,我们的衣服都是大地的颜色,我突然想起之前那只明黄色的鸟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我叫冬儿,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