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上初中的第一个星期放学回家,在快到家的时候,老远就看见母亲带着篮筐,扫帚,正在房屋附近的坑边上扫树叶。
坑边上种了一圈杨树,清扫的杨树叶可以喂羊,也可以烧锅。那时候很少有人用蜂窝煤,更别说天然气和电磁炉了,买不起先不说,压根也没有。
那时候的灶是用砖和泥砌起来的,上面放口大铁锅,侧面装一个大风箱,在土灶门的正上方砌有烟囱,延伸至墙外或屋顶。
小时候,母亲做饭,特别喜欢冬天帮她烧锅,因为那时候的冬天比较冷,雪下的比较厚,屋檐上会挂很长的冰溜,到下午的时候才会慢慢开始融化,变成水滴落下。冬天烧锅,不但可以烤火,还可以烤个红薯吃,绝对比现在大街上用汽油桶烤的香甜。当然,最不喜欢夏天烧锅了,不但热,而且烟还很呛,那个季节也没有什么可以烧着吃。
母亲也老远看见了我,把扫帚斜靠在肩膀上,站在路边等我。我帮母亲把树叶装进篮筐,母亲把篮筐挎在胳膊上,扛起扫帚对我说:“走,回家,给你做好吃的”。我推着自行车跟在母亲后面。她不时的回过头来问我:“怎么样,第一次一个人在学校生活,习惯不?学校食堂的饭菜怎么样?别舍不得吃……”。
看着母亲挎着篮筐,扛着扫帚,背稍微有点弯曲,双腿走起路来也没有前几年那么利索,到嘴边的撒娇、委屈、不开心被我吞了口唾沫咽了下去,笑说对母亲说:“还行,你儿子适应的比较快,食堂、宿舍都还不错,天天就是吃饱学,学完睡,你没看我都胖了点”。
母亲回过头,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说“还胖呢,不瘦都不错了。”
尤其是星期天下午,将要返回学校的时候,我开始体会到那种离开家的感觉,心里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母亲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的叮咛,现在看来,能听到母亲那样的叮咛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母亲把我送到村头,再次查看了我的衣服、书本和粮票。
骑上自行车,我感到村庄在我身后倒退,故乡在我心里氤氲而起。
前一段时间,请假带娃回老家小住几天,触景生情,感慨万千。
曾经我夏天洗澡的那个大坑,早已干涸,杂草丛生,那一排排杨树也不见影踪,村里好多高楼林立,隔壁大婶的土围墙也已变成高高的水泥墙,村子早已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走在巷子里,我仿佛置身于迷宫墙。
突然间我发现,这好像不是我记忆中的故乡,而是我心中的远方,远到我无法抵达的抵挡。
返回工作城市的那天,母亲依旧把我送到村口,再次检查给娃买的零食衣服,检查给我带的特产高粱。村子在后视镜中慢慢倒退,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却清晰了我记忆。远方、故乡,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牵挂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