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是一个小学生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烟盒。最初是为了“打宝”(童年一种游戏)而捡拾烟盒,后来渐渐发现,那些花花绿绿的烟盒很是好看,各种图案文字组合起来简直就像艺术作品。
于是,每天上学放学路上,我的眼睛就多了一样使命,随时要搜索路边被大人们丢弃的烟盒。捡到后就小心地把烟盒拆开,摊平,夹在书里。到了周末,我甚至会与邻居小伙伴们组团,四处“寻宝”。日子久了,“藏品”也渐渐丰富起来。
收藏讲究品相。那时的我也天然地意识到这一点,做梦都想捡到最新最新的烟盒,太脏的烟盒是不适宜收藏的。当然,如果遇到难得的珍品,还是舍不得丢弃,我会用水小心地清洗,然后凉干压平。遗憾的是,水洗后的烟盒失去了表面的光泽,就像被破坏了“包浆”。
为了能收集到最好的品相,我会在父亲没有抽完一包烟的时候就把剩下几支烟拿出来,回收烟盒。美中不足的是,父亲抽的烟永远是“丽华”“红旗”几个牌子,我没有办法从他手里获取新的“版别”。
收藏讲究物以稀为贵。如果能捡到本地不常见的烟盒,那就像发现了“大珍”一样,很值得在小伙伴中炫耀一番。有一回蹲茅坑时,来了一个陌生的大人,他可能是临时内急没带手纸,就掏出一包烟,取出剩下的几支烟。我与他间隔一个坑,突然发现他掏出的那包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牌子,我顿时眼睛一亮。这烟盒可是真正的“原光”啊,没有一点磨损,绝非地上捡拾来的那些普品可以相比。于是我灵机一动,大着胆子和他打招呼,提出要把自己的手纸分给他一半,条件是让他把烟盒给我。他喜出望外,欣然接受,因为能有人给他“雪中送纸”。我也如获至宝,捡了“大漏”一般,心里美滋滋的。
收藏贵在坚持。都说许多“宝贝”可遇而不可求,殊不知只有先经历过“踏破铁鞋无觅处”的辛苦,才有可能撞上“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幸运。记得一个周末,我和小伙伴们去造纸厂“寻宝”。厂区角落有一间大大的空房子,里面堆放着小山一般的废纸,没有工人太在意这些,所以我们就在那座“纸山”里挖地三尺,而幸运之神竟真的悄然降临。我和小伙伴们挖出了几张整版印刷还没有被裁剪的烟盒纸, 上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只只烟盒图案,哦,原来烟盒是这样印刷出来的!看着那足足有四开大的烟盒半成品,我们既兴奋又紧张,当即决定迅速携宝撤离,以免遭遇不测。
捡烟盒于童年的我是一种乐趣、嗜好,这似乎是由体内的某个基因决定的。直到成年后,我才知道有人专门收集烟盒,并且把它们称作烟标,是世界四大平面印刷收藏品之一,另外三样分别是邮票、火花(火柴盒)、酒标。有一回逛收藏市场,看到有人在卖烟标,我走近一个摊位,驻足欣赏。看着那花花绿绿的面孔,我感到它们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那么亲切又那么疏远。可惜,我的那一大摞宝贝早已灰飞烟灭了。尽管在许多人看来,那些纸片值不了几个钱,但对我来说,它们承载了我童年无限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