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一
这是《诗经》里一首经典的写爱情的作品。《诗经》国风部分源于生活,表现生活,其中有大量写感情的诗作。前面我已经写过《关雎》《蒹葭》《其出东门》等等,今天就来读这首《静女》。
我随便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解读《诗经》乃至诗歌的文章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注音、注释、翻译……
既然这些东西写得人那么多而且又写得那么全面细致,我觉得我就没有必要炒剩饭了,我还是用我喜欢的方式来解读吧:按照诗歌的内容和意境,给它们写一个小故事。
《静女》这首诗属于邶风,也就是说是邶国的民歌。这个邶国是怎么回事呢?周武王灭商之后,为了安置殷商遗民,将商王畿之地分为邶、鄘、卫三地,封商纣王子武庚于殷地,称邶国。它的位置大致在今天的河南汤阴境内。
《静女》描写的就是邶国一对年轻人约会时温馨美好的场面。由此可见,那个时候的爱情还是相对自由的啊……
好了,言归正传,我们说故事。
二
西周时期,河内、朝歌以北有一个叫邶的小国家。邶国虽是弹丸之地,而且始终处于周天子的监视之中,然而老百姓却是安居乐业的。
邶国的街市上一到集日还真的是熙熙攘攘,人们抱着各种各样的货物赶去交换自己需要的物品。即使不需要去换什么,人们也爱走上街头凑凑热闹。
“姐姐,明日便逢集了,你去不去凑热闹?”10岁的惠半个身子都趴到了桌子上,右手支撑着脑袋,伸长了脖子一下看向姐姐手上的绣品,一下看向姐姐的脸,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巴不得姐姐立刻告诉她一定会去。
她们的爹爹在乡学里,几乎每日都没有闲暇,连带着娘也跟着忙碌。再说,即使他们有了空闲,也不会陪着她出去疯玩的。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阿姐了。
阿姐虽然才16岁,但是一手绣活是出奇的好。家里确实还算殷实,不过阿姐偶尔也拿些绣品去集市上与人换东西。有时候是几朵珠花,有时候是几尺布,更多的时候是给馋嘴的她换些吃食。
阿姐的绣品在街市上可抢手了,她们上了集市一站定,不出一刻钟绣品就会被抢光。甚至有大户人家拿珠玉宝石来换,还有人想预定,偏偏阿姐不爱那些,根本不理会。
绣品出手后姐妹俩就可以携手在集市上晃荡了,阿姐虽然不爱热闹,但是性子温和,被惠拖着四处走动也不恼。偶尔遇上些喜欢的也能兴致勃勃地瞧上一大会。
“阿姐,阿姐……”惠急得拿手在姐姐眼前使劲晃,“你倒是说话呀,到底去不去吗?”
姐姐放下手中针线,轻轻敲了一下惠的头道,“去去去……不去你还不憋屈坏了!”
说着姐妹俩都笑了,嬉笑声飞出了家门……
三
每半月才逢一次集,街市上确实热闹。除了抱着货物来换东西的人,还有很多商贩。千奇百怪的小工艺品,喷香诱人的零嘴儿,很讨女孩子们喜欢。
果然如惠所料,姐姐的一小筐绣品很快就被人抢着换走、买走了。换了半筐食物不说,还有一大串贝币。
惠嬉皮笑脸地把贝币揣在袖子里,拉着姐姐钻进了人群里。两人走走停停倒是看了不少稀奇玩意,但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两人也舍不得买。
最后惠却被一个小摊位上的吃食香得迈不动腿了……
几张小矮桌摆在街边,一个外族人手执一柄长勺,将一些白色的汤水舀进锅里,来回搅拌,就变成了半透明的粘稠糊糊了。
要五个贝币才能买到一碗呢。不过人特别多,桌子上早已经挤不下了,许多人便立在桌子旁边端着碗呼噜噜地喝起来。喝完一抹嘴巴,直呼“值了,美味啊美味……”
惠的口水咽得咕嘟嘟响,巴巴地望向姐姐。姐姐却说,“爹爹平常教导我们说,姑娘家应知礼仪。我们待人散些再去吃吧。”
两人不敢走远,专等着人走得少了去吃那美食。惠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姐姐倒还好,还能假意看一看货摊上的饰品,不过眼角也时常转向那摊位,生怕一不留意那人已经收摊走了。
可是眼看着一个时辰过去了,人不少反多,里里外外围了几层。
“阿姐,现在我们就算想挤也挤不进去了。吃碗饭吗,还说什么礼仪!”惠小嘴嘟得老高。
姐姐也后悔了,绞着帕子道,“我哪里能料到嘛……”
“二位姑娘莫懊悔,可否帮在下照看一下书箱?我正准备去尝尝那稀罕物,背着书箱恐怕难以挤进去。二位帮我瞧着它,我也顺手帮二位捎两碗出来。”
惠立刻喜上眉梢,姐姐也抿嘴一笑应允了。
四
缘分的奇妙便在于:有的人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却十几年也未曾蒙面,可是一旦相识了却抬头不见低头见。
三人从集市往回走的时候才蓦然发现,两家竟然就隔着一个街角!
“原来我们住的这么近,在下武姓单名一个珲字。可否请问二位姑娘芳名。”
“我叫惠,姐姐叫淑……”
“淑……惠……好名字,在下记下了……”说着便拱手行礼,一抬头却发现惠已经拉扯着姐姐转过街角去了。
不知道是从前未曾留意还是如今过于在意,淑发现生活中到处都是珲的身影。几乎每次出门都能偶遇他,没由来的,一见他,淑的脸便红了,心突突地跳。她便不出门。有出门跑腿的事就打发了惠去。
可是他又会隔三差五地来家中拜访爹爹,原来他竟是学堂的学徒……
一连好几个月,淑觉得生活里到处都是珲的影子。上元节的时候他还借着谢师的名义往家里送了一个大食盒,一打开里面竟然是初次见面时他们一起吃的那种美食。
惠欢呼雀跃,淑却悄悄红了脸……
然而,上元节之后珲却忽然没了影,很久不往家里来。淑心里空落落的,又说不出口。旁敲侧击地想从爹娘嘴里探出些消息来,爹娘却又总不往珲身上说……她也曾多次寻机会出门,然而再没有遇到过他。
她心急如焚。不知道他到底如何,是有什么变故吗?还是……已经忘了她……
她便绣了一款精致的彤管,恰好可以装刻书用的石刀,打发了妹妹送了过去。
妹妹回来却交给了她一片竹简,她一看便笑了:原来珲回乡了,昨日半夜里才赶回来。她的彤管送的也真是巧了,早一天他都收不到。珲还约她第二日去城门前的土楼上相见。
“小妹,明日又逢集了,你想去玩吗?”她殷切地望着在院子里浇花的妹妹。
“真的吗?你带我去玩?太好了,我都快憋屈坏了!”
惠扔下了水瓢开心地在院子里打转,淑便收了那片竹简,走进院子里捡起水瓢一下一下地浇起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