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割舍是成长的一个途径,但割舍不见得能成功。
你的第一步要做不明白,后面就做不明白了。
拍电影也是一样,你的头十分钟摆不明白,后面的电影可能都有问题。
画画也是一样,稿起得不好就不画了,重来。
歌德说,“生命之树常青,而理论永远是灰色的。”
没有思考的东西,是不能拿出来的。
社会关系靠什么维系?是靠相互付出,不是靠互相索取。互相索取的话,关系则开始敌对。一只猴子的世界,则被老虎吃掉。
很多人搞不清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会很复杂自己的存在。我对这个也好,对那个也好,只是为了不得罪人,将来好办事。这是不是另一种自私?当把你完全孤立起来,和动物放在一起,就会抽丝剥茧地看到你真正的样貌。
我确实不是个很成熟的导演,像个小男孩,比较任性,由着自己的节奏去走。我觉得票房不是我创作的第一原动力和思考准则,更多,他是一种游戏价值。我不愿意等,于人,于开机时间,某种层面,是一种任性,只在自己的准则和节奏上进行一件事。在这个所谓游戏的过程中,我获得最大的价值,应该是梳理我对于世界的思考。
小人物的世界,画面是凌乱的,并非唯美得像明信片,所以,有一种艺术,叫“不以悦目为标准”的生活思考。
电影,更靠近音乐,离视觉比较远。艺术有两种,一种是时间艺术,一种是空间艺术。两种里,电影属于前者。或者说,时间为主,视觉为辅。它不同于图片摄影与绘画。黑泽明导演的影片,也是这个逻辑。
镜头语言本身所携带的力量,才是导演需要研究的事情,而不是怎么好看。
失去相对拥有,会引发更深层次的思考。
能量扩散的同时,也在走向消亡。
很多问题,你没有一个特定的答案,你发现你只有能力提问,你没有能力解答。
你去寺院拜佛,整个寺院的空间建筑结构和故事的建筑结构是一样的。一进门的时候,先给你四大金刚吓死你,在你感到惊悚恐怖的时候,再给你点果子吃,看到喜笑颜开的弥勒佛后,又是一路的磨难与惊喜,而真理,往往会藏在最后的大BOSS手里,也就是大雄宝殿之上。
道家思想,黑白统一,动态平衡,比较靠近科学体系。这样看,科学与哲学是一个阵营的,艺术和宗教是一个阵营的。大而化之,它们都是认知世界的方法而已。
低级形态向高级形态发展,如同宇宙诞生时的大爆裂,必有阵痛与撕扯。而人类每个阶段的“成人礼”,都是如此类似的循环,撕裂,牺牲,痛苦。
一个人,突然丧失安全感的时候,就意味要寻找一个新的东西,包裹着“成长”。
人的最高级的阶段是什么?我觉得就是大佛教说的大无畏的阶段,不怕死,无所畏惧的精神信仰。他们认为,有一些东西,比死更重要。
一个人从出生下来,就是一个矇昧状态的动物。欲望的本能不用学,酒色财气不用学,而成长为一个大无畏的人,需要时间的沉淀。父母教育你无私,姊妹告诉你平等,弟妹指引你谦让,朋友告诉你分享,而孩子则促使你默默奉献,人之所以为人,是逐步学会脱离欲望与索取。人存在的社会属性,给了我们向善的机会,否则孤立无援地等死。
单身狗越来越多,女的嫁不出去,男的不愿承担,这都是一种潜在的拒绝成长。即使失败逃离,下一次依旧相信,这就是一种坦然的勇气。
大家都说要有房有车才能结婚,你也就承认这一点,掉到这坑里了,结婚跟房子、车子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连钱也扔不下,欲望扔不了,你就看不到情感。而情感和父母,终究离你而去,那时,才是你自己,独立不依附任何人而存在的意义。
——宁浩|林旭东对谈录《混大成人》
911 2017/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