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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蓝色的天际中挂着一轮弦月,一轮上弦月。屋里关了灯,那轮上弦月的清辉洒满了阳台,也洒满了我的周身。我静静地坐在阳台上,点燃一根香烟,吐着烟圈,似乎在想什么,也似乎什么也不想,只是傻傻地坐在那里发呆。
月夜之下的小镇也很静,对面不远的校园里,没有了往日的喧嚣,也一样静得出奇。没有老师和孩子的校园,也就没有了生机,静得似乎连掉下一根锈花针也听得到。
今天是七月的最后一天,正好是农历六月初七。或许这会儿是暑假,孩子们都回到各自的家里去了。校园里的操场上,那几盏路灯依然亮着,门卫保安室的灯也亮着,这个时候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孩子和老师的身影,现在全让一片寂静给了定义。
儿子说,他喜欢一个人的清静,喜欢一个人清静的学习。小镇的出租屋,离他们的学校不过十来米远,儿子说在出租屋里,可以随时听到学校没有关掉的上下课铃声,这样似乎自己是在上课的感觉。所以,我就陪着儿子一起来了出租屋。
早上,我早起给他做好了饭菜,我回县城上班,他一个人在出租屋做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下午下班后,我又从县里步行而来,反正饭菜是现成的,我啥时走到啥时都可以吃。
儿子说,只要有饭吃就可以了。要是他想吃别的,他可以自己动动手,下个面条,炒个炒饭。我想这也好,总不能围着孩子一辈子,孩子长大了,总有一天,他也会离开我,离开家去远行,任何放不下只是徒劳,不如放手让他学会自理。我们父母不也曾这样放手让我们学会独立吗?
阳台上的小方桌上,我的电脑是开着,开始我是想把白日里一个没有写完的材料写完。然而,写了一两段话后,似乎思维僵滞了,思路没有了,大脑里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思绪全在这苍穹里的弦月上。宁静的夜晚,宁静的月光,可以让人静得停滞一切情绪,停滞一切思维,停滞一切活动,只会在那儿懒懒地,傻傻地坐着,似乎不再是一个人了,而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一个人的夜,一个人的月,一个人在发呆,一双睁着且是凝滞的眼,已经痴呆到没有了思想,没有了灵魂。这种时候,这种情境,没有悲凉,也没有是悲哀。大脑是空的,心儿也是空的,好像一池任何外力都不足以让它泛起涟漪的平湖。这种没有言语的心灵与时空的无声对语,或许是禅宗所说的空灵之境吧。
儿子如我,此时的他,端坐在出租屋的房间里,傻傻地,似乎也在发呆。马上就是高三的他,似乎有些累,也有些迷茫。他的眼神里,有些疲倦,有些暗淡的。看在心里,疼在心里。可是我的经验告诉我,谁的成长不迷茫。人的一生,不知要多少次这样的经历与阵痛,或许是一段不知期的迷茫吧。
或许是青春期遇上了更年期,这些天,儿子学习总不在状态。对于迷茫的他,我一下没有头绪。我也时常很是煎熬,但似乎又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只。有干着急
想想我十七八岁那会,也曾有过这样的迷茫吗?好在我十七岁那年,也经知道了自己一年后,将会去哪里,要干什么。我迷茫的是我将离开了校园,离开朝夕相处的老师和同学,将回到苗家山寨的山旮旯里,我会不会一辈子像山村那些耕作的牛一样,和父辈们一在这山窝窝里生活一辈子,直到生命的终结。
儿子如我,我们父子俩一样陷入各自不知缘由的迷茫。或许每一个阶段的年龄期,都会有不同于别个人的迷茫。这时,我突然想起了海明威,想起他引用美国老一辈女作家格特露德斯坦的一句话作为小说《太阳照样升起》题辞:“你们都是迷惘的一代。”
海明威从酷热战争到讨厌战争而迷惘, 战争摧毁了他们的精神支柱, 使他们对前途失去了信心, 茫然不知所措。他的《永别了,武器》主人公亨利曾有这样一段内心独白: “什么神圣, 光荣, 牺牲这些空泛的字眼, 我一听就害臊, 事物也没什么光荣, 至于牺牲, 那就好比芝加哥的屠宰场, 所不同的是把肉拿来埋葬罢了。”
迷惘也好,迷茫也好。迷茫不是一种新生物,是从人的精神里衍生出来的无形思绪产物,可这无形的产物,始终在左右着每一个人的生活观念和情绪。有的人为此失眼,有的人因此失常,有的人为此轻生。而有的人却可以冲出禁锢,冲破牢笼,绝地而生。
站在我们70后这一代人的认知角度上,去看00后的新生一代,我们永远猜测到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的苦恼和彷徨又是什么?我们两代人的思维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人,似乎就是两条没有尽头的火车轨道,这样两条平行线,怎么会有交集呢?我试图以某种力量,让这00后按照我们既定的方式生活、去学习,不就是强按牛头喝水——一厢情愿吗?或许这就是代沟吧。
很多时候,我在想:我们那一代人的生活生存条件和家庭经济基础不好,物质生活满足不了我们的生活所需,要什么没什么,吃不饱穿不暖,一家人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我们欠缺的物质生活,我们那一代的迷茫,或许很好理解。然而00后新生代,这新时代背景下的新生代,物质条件和经济基础相于上世纪中叶后出生的我们,优越的倍速那用得N多次方来计算,他们又因何而迷茫呢?
成长的生理与心理变化,初感人情世故的复杂,学业成绩的排名,高考政策的变化……或许这一切,对于他们青春期的他们,成了一个个无形的禁锢,就像套在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
如何把孩子带出迷茫期?我一直在思考。杨杰博士在他写的《高稳定父母》一书中说:父母的情绪稳定,是家庭和谐、孩子健康成长的关键。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我们一样会遇到各种挑战和压力,那我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这些负面情绪影响到孩子呢?
给自己一些时间,来控制我们的情绪,就像人们所说那样,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先顶着,我这不足五尺的人,岂不杞人忧天吗?乐观面对一切,时间会为我们解决问题,物质也好,经济也罢,总得慢慢来,急又有什么用呢?
给孩子一些时间,给孩子良好的情绪,不要操之过急。自己的孩子,不管是学霸,还是学渣,那都是自己的孩子,健康才是唯一。当然包括健康的身体,也包括健康的心理。
学霸也好,学渣也罢,学酥也行,快乐就好,快乐才是健康。
这一晚,是七月的最后一晚,亦是八月的第一个凌晨。上半夜,是流火的七月,我久久难以入眠。下半夜,早起赶集的人们,急促地脚步声,一样让我无法入眠。
这一夜,唯有任星月抖落一地思绪。
我似乎跟牛一样,喜欢在夜里咀嚼反刍白天里没有消化的草料,把吃下去的草再回到嘴里来慢慢地咀嚼。我在想:人有时候是需要在夜里,去咀嚼反刍白日的言语与行为,思考也好,反省也罢,即或是忏悔,都是一种自我反观。像牛一样的反刍,可以认识我;像牛一样的反刍,可以认识人。